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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 > 第170章 时间集市:未完成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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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时间集市:未完成的褶皱

石桥的栏杆爬满了青绿色的苔藓,缝隙里嵌着些细碎的金粉,是记忆花凋谢时落下的痕迹。踩在桥面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响,像踩在陈年的书页上。桥那头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个热闹的集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却透着种奇异的滞涩感,像老式录音机卡带时的卡顿。

“这里的时间……不对劲。”李醒停下脚步,红痕在腕间微微震颤,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画的摊位,“你看那个摊主,倒糖汁的动作重复三遍了。”

果然,穿蓝布衫的摊主正举着铜勺往青石板上倒糖,琥珀色的糖汁画出条龙的尾巴,接着画面突然回溯,铜勺重新举高,糖汁再次落下,依旧是龙尾的弧度,连石板上未干的糖渍都一模一样。

墨影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的尾巴尖扫过桥面的苔藓,竟扫出一串透明的泡泡,泡泡里映出我们的影子——我的影子手里多了支毛笔,李醒的影子握着把长剑,大哥的影子触须上缠着糖画,林默的影子抱着本翻开的书,碎花裙女人的影子布包里飘出白花瓣。

“是‘未完成的执念’化成的相。”碎花裙女人接住一片飘到眼前的白花瓣,花瓣上印着个模糊的军装剪影,“这集市里的人和物,都是被时间卡住的‘未完成’。”

我们走进集市时,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变得柔软,像踩在晒干的蒲公英绒上。两旁的摊位摆着各式各样的“未完成”:针线笸箩里躺着件没织完的毛衣,毛线在半空悬着,保持着打最后一个结的姿势;书摊上的线装书永远停在第37页,墨迹未干的批注卡在“原来他……”的尾音;甚至有个卖馄饨的摊子,翻滚的汤锅里浮着只永远煮不熟的馄饨,白胖的身子在沸水里起起落落,蒸汽凝成的白雾里,能看见个穿校服的姑娘在哭,说“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这些执念太强,把自己困在了时间褶皱里。”大哥拿起个没捏完的面人,面人突然眨了眨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拽回原样,“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带。”

林默被个摆满旧书签的摊位吸引,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正用桑树叶做书签,叶脉上的金线刚绣到一半,永远是朵没开完的紫花。“这书签……”林默拿起一片,指尖突然传来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

老太太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认识这花?”她指了指紫花,“三十年前,有个姑娘也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书签,说要送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是不是穿蓝布衫?手里拿着支毛笔?”

老太太的手抖了一下,老花镜滑到鼻尖:“是……她还说,等孩子能自己画花了,就来取这书签。”她从摊位底下掏出个积灰的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片泛黄的桑树叶书签,叶脉上的紫花绣得栩栩如生,旁边用金线绣着个小小的“离”字。

是妈妈留下的!我接过书签时,指尖的刺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种暖暖的痒,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书签上的紫花突然绽放,映出个画面:妈妈坐在这摊位前,手里的金线在桑树叶上穿梭,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对着老太太笑:“等阿离长大了,我带她来学绣花,就绣紫花,跟我名字里的‘晚’字配,晚霞不就是紫色的吗?”

画面消散时,老太太的眼睛亮了:“完成了……终于完成了。”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摊位上的未完成书签纷纷化作金粉,“原来等的不是人回来,是知道她过得好啊。”

我们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卖糖画的摊主正和个穿玄色衣袍的老人吵架,老人手里拿着本厚厚的账簿,封面上写着“时间账册”四个烫金大字。

“张老三,你这糖画龙拖了三十年没画完,占着时间褶皱不肯走,可知罪?”老人的声音像敲钟,震得周围的泡泡都在颤。

糖画摊主涨红了脸:“我儿子说要看龙!他参军前说的,等他回来我就画条最大的龙给他!他没回来,我这龙怎么能画完?”

老人翻开账簿,哗啦啦的翻页声里,能看见无数个名字在纸上跳动:“你儿子在边境扫雷时牺牲了,临终前托战友带话,说‘爸的糖画龙,我在天上看见了,比星星还亮’。”

糖画摊主愣住了,手里的铜勺“当啷”落地,糖汁在石板上画出个完整的龙头,接着是龙身、龙尾,一条威风凛凛的糖画龙赫然成型。他突然蹲在地上哭了,哭声里却带着释然:“这傻小子……早说啊……”

龙形糖画突然发出耀眼的光,摊主的身影在光里渐渐淡去,只留下句飘在空气里的话:“原来完成,不一定要等的人回来啊。”

穿玄色衣袍的老人收起账簿,转身看向我们,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的弧度很温和:“守时人,见过各位。”他指了指账簿,“这上面记着所有卡在时间褶皱里的名字,包括你们的。”

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我们五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个未完成的事:江离——“未收到妈妈的最后一封信”;李醒——“未找到守剑人的真正使命”;大哥——“未跟张爷说声谢谢”;林默——“未陪父亲种完那棵桑树”;碎花裙女人——“未穿上那件白花瓣婚纱”。

“这些未完成,就是你们会走到这里的原因。”守时人合上书,“时间集市不是终点,是让你们补全遗憾的地方。补完了,才能走进下一段时间流。”

他指向集市尽头的拱门,拱门上方挂着块牌匾,写着“昨日重现”四个字,字是用流动的光组成的,像随时会消散:“进去吧,里面有你们需要补全的瞬间。但记住,只能看,不能改,强行改写,会被永远困在褶皱里。”

墨影突然跳进守时人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衣襟,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呼噜声。守时人摸了摸白猫的头,对我们笑了笑:“墨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它当年是只被遗弃的小猫,执念是‘想有个家’,现在……它找到啦。”

我们走向拱门时,身后的集市开始发生变化:没织完的毛衣自动飞针走线,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没看完的书哗哗翻到最后一页,墨迹自动补全了“原来他一直爱着她”;那锅永远煮不熟的馄饨突然浮起,变成个胖乎乎的小元宝,穿校服的姑娘笑着说“爸爸,我替你吃了”。

原来每个未完成,都藏着个等待被温柔化解的执念。

拱门后的世界是片白茫茫的雾,雾里漂浮着无数个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藏着一个“昨日瞬间”。我看见妈妈坐在木屋的窗前,手里拿着信纸,笔尖悬在纸上,最终还是放下了,她说“阿离还小,等她能看懂信了,我再写”;李醒看见守剑人的前辈站在剑冢前,说“守剑不是守剑本身,是守用剑的初心”;大哥看见张爷在烟火巷的雪地里等他,手里捂着块快化了的糖画,说“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林默看见父亲在桑树底下挖坑,说“等树长大了,就能给阿默做一辈子的书签了”;碎花裙女人看见穿军装的男人在裁缝铺前徘徊,手里拿着块布料,说“这白花瓣纹,她肯定喜欢”。

我们站在各自的泡泡前,看着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做完的事,眼眶都有些发热。原来遗憾从不是用来被改写的,是用来被看见的——看见那些藏在遗憾背后的爱与牵挂,就够了。

当我们走出“昨日重现”拱门时,守时人的账簿突然翻开,我们名字后的“未完成”都被划上了道金色的线,旁边多了行小字:“已释然”。

“恭喜。”守时人收起账簿,“时间褶皱已经抚平,你们可以走了。”他指了指拱门后的新通道,那里不再是白雾,而是片温暖的金光,“下一个地方,是‘初见谷’,那里藏着所有故事开始的瞬间。”

墨影从守时人怀里跳下来,跑到我们面前,尾巴上的金烬比之前更亮了。它回头看了看守时人,又看了看我们,最终还是蹭了蹭我的裤腿,选择跟我们走。

守时人站在原地,对我们挥了挥手,他的身影渐渐与集市融为一体,变成了块刻满名字的石碑,碑上最后一行字是:“所有未完成,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圆满。”

穿过金光通道时,我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桑树叶书签,妈妈绣的紫花在口袋里微微发烫。李醒握住我的手,红痕上的光与通道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像条温暖的丝带。

我知道,不管“初见谷”里藏着什么,是我们故事开始的瞬间也好,是新的谜题也罢,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那些被看见的遗憾已经释然,就没什么能困住我们。

通道尽头,隐约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还有种熟悉的香气——是紫花的芬芳,和妈妈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