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民看着云舒,憋屈地说道:“你有病吧?”
他都决定放过云舒。
骂别人两句耍耍威风,是找回刚才丢了的面子,他找到台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云舒怎么不知好歹呢。
云舒不理那么多,嚣张说道:“对啊,我有病,我不上工是有正经理由,病历本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可不像你,连个病历本都没有,说个腰疼就能不上工,那明天全部社员都说身上疼,是不是都不用上工了?”
社员不可能不上工。
王民家里不差那两个工分钱,其他社员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哪敢不上工。
甚至家里孩子多的巴不得一年到头都有工上,年底才能多分点粮食。
这话是纯粹恶心王民的。
明知道这话没道理,王民也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总不能说不上工是为了把挣工分的机会留给其他社员吧。
其他几个妇女听到这话都很解气,王民仗着当个小队长,看见谁都是一副大爷的架势,她们又不得不忍着,云舒的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补刀的陈大花,感受更直接。
云舒这人可交啊。
这人有事儿是真上!刚才要不是云舒把话接过去了,她还真就得让王民骂两句出气。
妇女们解气的同时,大家眼里有相同的疑问,云知青这是不想在二道沟子混啦?老王家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回去还不得给云知青穿小鞋。
说实话,要说骂人,云舒是有一套,但身后这些妇女们可未必比她差,都是没理辩三分的主,还能怕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王民。
只是顾虑他爸,不敢说太多。
云舒继续输出,“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别逼逼赖赖的,打不打,不打赶紧滚,别耽误我的时间。”
“......”
王民沉默一瞬之后咬牙切齿说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也不坐牛车了,忍着胸口发闷步行回大队。
其他人暗中‘切’了一声,准备上牛车继续赶路。
结果发现坐在车上面带微笑看着云舒的小孩。
也就是说,这孩子从头到尾都没下车,不然他那小短腿自己爬不上去。
也没哭?
这表情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其他人不知道这孩子跟云舒什么关系,也没敢吱声。
只有张婶子担心说道:“小云啊,小苗这是咋了,不是吓着了吧?”
谁家孩子看见家里大人跟人打架面带笑容,还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老道士愿称之为骄傲!
不愧是他养大的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当场就报,不然道心不稳,影响修行不是更憋屈。
至于回去以后,云舒会不会被王家找麻烦、穿小鞋。
老道士表示完全不在乎。
人生除生死外无大事,还没发生的事儿有什么可担心的。
云舒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张婶子的关心虽然没必要,但还是要回应的。
于是实话实说道:“小苗胆子大,就喜欢看我打仗。”
重点是这个‘我’字。
云舒印象很深刻,她小时候在外面受欺负哭着回去,老道士虽然会帮她找回场子,但也会骂她窝囊。
如果把别人打了,老道士跟人点头哈腰道歉,乐意的很,还会夸赞她厉害。
这可不就是喜欢看她跟人干仗么......
张婶子没云舒这么乐观,隐隐有些担忧。
一个六岁的小孩还不懂事,胆子太大就很难有畏惧心,将来还不定惹下什么篓子呢。
车上人多,张婶子也没多说什么。
主要是她现在有点插不进去话。
同车的妇女们争先恐后跟云舒说话。
“云知青,你刚才是咋把王民给摔成那样的?”
“对啊,我刚才就眨了个眼睛,王民就倒地上了,要不是我嫂子说是你干的,我还以为王民故意碰瓷想讹你呢。”
她右手边的亲嫂子无语的看她一眼,王民再过分,也不可能故意讹人,大家都在一个大队生活,还真能那么不要脸?
说话的妇女要是知道嫂子这么想,一定会来一句,‘你懂个啥,我还能不知道王民不是讹人,我这叫夸张’,不然怎么能在同一个话题中突出自己。
果然,听到这话,大家都笑了。
还有人赞同道:“可不是,我也差点以为王民是想碰瓷。”
车上热热闹闹,前面赶车的李大爷也在偷笑。
直到路过王民时,李大爷才收起脸上笑容。
一本正经对王民说道:“王队长,你还坐车不?”
“不坐。”
“那我把钱退给你?”
“不用。”
李大爷说话的同时车也没停,王民说完不用,牛车已经越过王民。
退不退钱不重要,反正这钱最后都是交到大队部,也就是过他一道手的事。
相比之下,还是身后妇女们闲扯有意思。
妇女们也就路过王民时停了那么一会儿,超过王民十来步远,继续叽叽喳喳。
话题这会儿已经从云舒打王民,拐到去年打李三刚了。
“云知青,你是不是会点啥啊,咋就这么厉害呢!我要是有你这本事,我就揍那谁家的小那谁一顿,那小子太气人了,老偷摸跟着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想干啥......”
“真的啊,没看出来啊,那小子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
“可不是,不过这小子还没定亲吧,这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你还别说,我小时候听老一辈说过,这病是癔症,就喜欢跟着小姑娘,得了这病就没救了,治不好。”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一听就很有权威性。
旁边人果然没怀疑。
“那这毛病要是让人知道了,谁家姑娘还敢跟他定亲。”
“就是,这小子一辈子就完啦。”
说完还对提起这小子的人劝道:“你也别想着揍他了,得了这病已经够可怜了......”
赶车的李大爷见怪不怪。
他不是传闲话的人,整个大队都知道,所以说闲话不需要背着他。
就这么说吧,自从他得了个赶车的活以后,整个大队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云小苗则是瞪大双眼,这些妇女是高手啊。
一个小伙子,从尾随小姑娘的道德问题,到得了治不好的癔症,不过是她们几句话的事儿......
而他,见证了全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