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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敕封一品公侯 > 第337章 鱼目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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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传旨,事既明,平原侯持御赐金牌调长安诸署,另征龙骧卫,旅贲军听调,务尽捕长安奴贼,毋纵一人。

秦渊甩个令牌道:“命,全军披甲,封锁蛰伏警备,纪帅的信号没有出现之前,所有知情人不得踏出此院,不良人各安其位,如有要事,通过小鼓楼传信。”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命,弓弩手就位,八牛弩就位。”

“传令,勿动。”

……

夜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长安西市上空,把李家酱铺裹得密不透风。

檐角残灯的光穿不透浓雾,只在门前漾开一小片昏黄,照得青石地上的青苔泛着湿冷的光,踩上去能听见细微的“咕叽”声。

任在野贴着墙根走,身着粗布褐衫,领口还故意扯得歪斜,露出半截蜡黄的脖颈—,他特意用树脂混了黄土涂出来的颜色,连耳后皴裂的纹路都仿得分毫不差。

他左右扫了眼,巷子里只有雾影在晃,远远听见打更人的梆子声,便抬手叩了叩后门,指节敲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笃”三响,一长两短。

门轴“吱呀”一声磨出刺耳的响,一个穿灰麻衣的小厮探出头,看见他便咧嘴笑,露出两颗豁牙:“巴图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任在野垂着眼,淡淡道:“可有异常?”

小厮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脸上的笑垮下来:“小的……听不懂您说的啥。”

任在野耐着性子,换了生硬的汉话再问:“有没有异常?”

“哦!没有没有!”小厮连忙摆手,又凑近了些,压着嗓子道,“就是赫拉大人刚差人传了信,说外面风声紧,今夜就得把东西搬到指定地方,现在兄弟们都在地道里清理呢,就留小的在这儿看门。”

任在野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郭宿只字未提地道的事,看来这些奴贼藏的后手比预想中还多。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抬脚跨进门:“带路。”

小厮应了声“哎”,转身往里走,穿过堆着酱缸的前院,拐进厨房。

灶台上还摆着半锅冷掉的粟米粥,苍蝇在粥面上打转。

小厮弯腰扒开灶台边的柴火堆,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旁搭着架粗木梯,梯级上沾着湿泥,往下望去,只有一点烛火在深处晃,昏得连梯底都看不清。

任在野心里松了口气,这亮度正好,隔两步就看不清人脸,即便易容有破绽,也难被察觉。

他扶着梯栏往下走,木梯被踩得“咯吱”响,越往下,石脂那股刺鼻的油味就越重,混着泥土的腥气,呛得人嗓子发紧。

“谁!”黑暗里突然炸出一声喝问,紧接着,一把弯刀的寒光从暗处扫过来。

小厮忙从后面追上来,踮着脚喊:“是巴图大人!”

“长安狗滚出去看门!”

“唉!这就去。”

暗处的人“哼”了一声,收起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穿着兽皮坎肩,裸露的胳膊上纹着狼头刺青,看见任在野便躬身行礼,右手按在左胸:“鹰主,都准备妥当了,地道已经通到西市外的破庙,只等入夜就运石脂。”

任在野颔首,故意往墙上靠了靠,让烛火照不到自己的脸,声音里添了点疲惫:“方才在巷口遇着几个长安巡夜的,缠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杀了脱身,现在里面情形如何?”

“赫拉大人那边派了人在地道里加固,剩下的兄弟在窖里守着石脂。”那汉子说着,突然抬头看他,眉头皱起来,“鹰主,您的声音怎么不对?莫不是受伤了?”

任在野心里一紧,面上却摆出不耐烦的模样,抬手拍开汉子递过来的灯笼,语气沉下来:“瞎照什么!这里满是石脂,一点火星子溅出来,咱们都得跟着归长生天!”

他顿了顿,又揉了揉喉咙,找补道,“方才被个长安狗从后面掐了脖子,嗓子哑了些,回头喝两盅酒就好。”

汉子连忙收回手,脸上露出愧色:“是属下失察,鹰主莫怪。”在这些奴贼眼里,“巴图”是草原上的英雄,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人。

任在野往前走了两步,瞥见窖壁边堆着的酒坛,便指了指:“明日是关键,今夜让兄弟们松快些,都喝点酒,攒足力气。”

汉子愣了愣:“可您先前说,守石脂时不能饮酒……”

“不一样了。”任在野打断他,“过了明天,咱们要么带着功劳回草原,要么就埋在这长安地底,还拘着这些规矩做什么?让大家喝,出了事我会去交代。”

窖里的几个匈奴人听见这话,都凑了过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一个年轻些的匈奴人面露悲伤:“寒冬就要到了,我阿娘还在草原上冻着,这次若能立下功,狼王赏的牛羊够她过个暖冬了!”

旁边一个年长的匈奴人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道:“可忽尔,莫要小家子气!匈奴是上天的长鞭,等可汗带着大军打进长安,这里的女人随便你挑,粮食堆得能埋了帐篷,黄金能把你的马鞍都镶满,到时候你阿娘不仅能暖冬,还能住上砖瓦房!”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笑声在窖里撞出回声,刺耳得很。

任在野正想再套些话,却听见黑暗的过道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声,像小猫被踩了尾巴。他皱着眉问:“那是什么动静?”

一个叫雷特曼的匈奴人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转身钻进过道深处,片刻后,竟揪着一个女孩的长发走出来。

那女孩约莫十五六岁,浑身赤裸,雪白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旧伤叠着新伤,身上还凝着干涸的血痂,被扯着头发拖在地上,脚踝磨出了血,眼神空洞得像死了一般,只有喉咙里还能发出微弱的哼唧。

“回鹰主,这是豆腐坊家的丫头,昨天夜里偷过来的。”雷特曼把女孩往地上一摔,用脚踢了踢她的腰,“可惜了,大华的女人虽然白嫩,身子却比草原的羊还弱,折腾了一夜就快不行了。”

从过道里又走出个赤裸上身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学着大人的模样,往女孩身上啐了口唾沫:“就是不经折腾!不过比草原女人软和,将来打进长安,我要把这样的女人都放进我的帐篷里!”

任在野面上依旧平静。他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灯笼,往过道里走了两步,借着灯光,看见过道两侧摆着两张破旧的床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四个女人的尸体,都和那女孩一样,浑身赤裸,身上的伤密密麻麻,有的眼睛还圆睁着,里面满是痛苦和绝望。

凑近了闻,除了石脂和泥土的味道,还多了股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尸体腐烂的酸臭,让人作呕。

他压下心头的戾气,转身往回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让尸体堵着过道,扔去后院的枯井里,免得污了石脂。”

那几个奴贼应了声“好”,嬉笑着去拖尸体,女孩躺在地上,看着任在野的背影,突然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微弱的字:“救……救我……”

任在野脚步顿了顿,回过神,抽出短刀,直接捅在了她的太阳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