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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3章 权臣阴影——宇文护的野心与独孤信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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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权臣阴影——宇文护的野心与独孤信的陨落

独孤氏被册立为王后,看似是宇文毓在与权臣宇文护的较量中取得的一次微小胜利,但这场胜利的代价,是彻底将独孤家族,尤其是她的父亲独孤信,暴露在了宇文护猜忌的刀锋之下。在宇文护看来,宇文毓之所以敢于在立后问题上与自己抗衡,其背后必然有独孤信及其关联的关陇贵族势力在撑腰。这位手握重兵、德高望重的柱国大将军,已然成为了他通往独裁道路上最巨大、最必须清除的磐石。

北周天王元年(557年)的朝堂,表面维持着新君即位、册立王后的喜庆与平静,暗地里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宇文护在巩固权力的过程中,采用了一系列强硬手段,排除异己,自然引起了部分元老功臣的不满。以赵贵、独孤信为首的一些元老,对宇文护专权跋扈、随意废立乃至弑君的行为深感忧愤。史载,赵贵“自以元勋佐命,每怀怏怏,有不平之色”,而独孤信同样“谢病不朝”,以沉默表达着无声的抗议。一种针对宇文护的密谋,或许在暗中酝酿。

然而,在宇文护密布的眼线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遁形。这场尚未成型的反抗,还未来得及爆发,便已泄露。宇文护迅速采取了先发制人的行动。这一年九月,他悍然发动了一场清洗政变。赵贵被诱入府中,当即处死。而对付声望更高的独孤信,宇文护则采取了更为阴险也更为残酷的手段。他并未立刻公开处决,而是派遣使者,带着毒酒,前往独孤信的府邸,“逼令自尽于家”。

这是一种极具羞辱性的处决方式。不公开审判,不定罪公示,直接以“谋反”的莫须有罪名逼其自裁,既是为了避免公开处决一位柱国大将军可能引发的动荡,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打击反对派的士气,彰显其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那一日,长安独孤府内,想必是愁云惨淡,哀声一片。五十五岁的独孤信,这位历经北魏、西魏、北周三朝,以“侧帽风流”名动天下的一代名将,最终未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倒在了政治斗争的毒酒之下,含冤而逝。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入了深宫。当时,新晋的王后独孤氏,或许正在熟悉宫廷礼仪,或许正在为丈夫整理衣冠,沉浸在新婚燕尔与身份尊荣的短暂梦幻之中。当侍女或内官踉跄着闯入,带着哭腔禀报卫国公的死讯时,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史书没有详细记载她当时的反应,只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她可能瞬间僵立,手中的玉梳坠地,碎裂无声;她可能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空旷的殿内,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华美的王后礼服。父亲,那个在她心中如山岳般伟岸、如星辰般闪耀的父亲,那个教会她识字、给予她庇护、却也让她早早明白政治残酷的父亲,就这样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永远地离开了。她甚至不能公开为他服丧,不能放声痛哭,因为她的父亲,是“罪人”。

“我父一生忠贞,何曾有过异心?”这悲愤的诘问,或许只能在心底呐喊,出口时,只能化为压抑的哽咽。她想起了童年时父亲与宇文泰把酒言欢的景象,想起了父亲对她说起要“光耀门楣”时的殷切目光,也想起了自己出嫁前,父亲那深沉的、欲言又止的嘱托……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五年前,母亲已然离世,如今父亲又蒙冤而去,她骤然间成了无根的浮萍,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依靠,只剩下那个同样身处险境的年轻天王丈夫。

宇文毓在得知岳父死讯时的震怒与悲痛,绝不亚于独孤氏。他欣赏且尊重独孤信,这桩婚姻也带有他个人的情感选择。更重要的是,独孤信之死,是宇文护对他这个天王权威的公然挑衅和赤裸裸的蔑视。他感到的不仅是悲伤,更有一种刻骨的屈辱和无力。他是一国之君,却连自己的岳父、国家的功臣都无法保护。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却不得不强忍下这口恶气。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任何激烈反应,都可能招致宇文护更凶狠的报复,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刚刚失去家族依靠、悲痛欲绝的妻子。

为了保全独孤氏,宇文毓做出了一个痛苦而无奈的决定。他借口王后因父丧需静心哀悼,将她移居到宫中一处较为偏僻、不易引人注目的宫殿。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变相的软禁,以此向宇文护示弱,表明他们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不会因此生事。在那座冷清的宫殿里,独孤氏度过了她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光。宇文毓每日处理完那形同虚设的朝政后,便会匆匆赶来。很多时候,两人只是相对而坐,执手相看,却无言以对。任何安慰的言语在如此巨大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只能从彼此的眼神和紧握的双手中,汲取一丝微弱的温暖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独孤信之死,是北周政治生态的一个决定性转折点。它标志着宇文护彻底清除了元老派中最具威胁的对手,完全掌控了朝政大权,北周初期进入了最黑暗的“权臣时代”。同时,这件事也深刻地教育了年轻的宇文毓,让他认清了权力的本质和自己的处境,隐忍与韬光养晦,成为了他生存下去的唯一策略。而对于独孤氏而言,父亲的横死,不仅是家族支柱的崩塌,更是精神世界的摧残。巨大的悲痛、无尽的忧思以及对未来的恐惧,日夜蚕食着她的身心。她原本就不算强健的体魄,在这场风暴的冲击下,开始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衰败。史书上开始出现她“忧思成疾”、“容色憔悴”的记载,那场最终夺去她生命的疾病的种子,或许正是在父亲饮下那杯毒酒的那一刻,便已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