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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莽的三千人马,被胡瞎子精心炮制的“刘家集肥羊”谎言牵引着,在洛水东岸的丘陵地带又艰难地跋涉了两天。这两天里,赵武带领的骚扰小队如影随形,夜间冷箭、白日截杀斥候,将“麻烦”二字刻进了这支流寇队伍的骨髓里。

士卒的怨气在不断积累。预期的富庶庄子迟迟不见踪影,身边的死亡阴影却挥之不去,携带的本就有限的粮草快速消耗,士气如同漏气的皮囊,一点点瘪了下去。

第三天下午,当前方探马终于回报,所谓的“刘家集”只是一个废弃多年的破落寨子,里面除了残垣断壁和几只野狗,连粒米都找不到时,曹莽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操他娘的!中计了!”曹莽一脚踹翻了临时充当桌案的破木箱,独眼因暴怒而布满血丝,“是哪个狗娘养的散播的谣言?!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他此刻才恍然惊醒,那些如同鬼魅般的骚扰,并非偶然,而是为了拖延他们,把他们引向这个毫无价值的绝地。一股被戏耍的耻辱感和粮草将尽的恐慌,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大哥,现在怎么办?粮食……快见底了。”手下头目哭丧着脸报告。

曹莽喘着粗气,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垂头丧气的部下。东边是靠近官军的方向,再深入风险太大。回头?想起来时路上那些被刮地三尺的贫瘠村寨,以及黑暗中随时可能射来的冷箭,他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另一个之前被派往西南方向、更远处侦察的老斥候,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咱们之前路过的那片地方,西边,靠山的那几个寨子,虽然人也跑了,但……好像没来得及把东西都带走干净。而且,我隐约记得,再往西走,好像有个叫张家庄的地方,听说前阵子刚打退了‘翻山鹞’,应该……有点家底。”

“张家庄?”曹莽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但之前被“刘家集”的肥美传闻冲昏了头脑,并未在意。此刻在绝境中再次听到,意义截然不同。能打退“翻山鹞”的庄子,肯定有粮有械!而且,西边……正好可以避开官军锋芒。

饥饿和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疑虑。“传令!后队变前队,给老子往回打!目标——西边!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张家庄是不是真的浑身是刺!”

三千疲惫不堪又满怀怨气的流寇,如同被逼到墙角的困兽,调转方向,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再次扑向了张家庄方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速度也因为绝望而快了几分。

几乎在曹莽部转向的同时,又一只信鸽带来了赵武的紧急军报。

“鱼已识饵,正狂暴西返。预计两日至三日,兵临外围。”

张家庄总务堂内的气氛瞬间绷紧。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短暂的缓冲期结束,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张远声脸上看不到丝毫意外,只有一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冷静。他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

“命令赵武,放弃所有骚扰战术,全力撤回王家寨、李家坳预设阻击阵地,依托工事,层层迟滞,消耗敌军锐气和兵力!不许硬拼,以拖待变!”

“命令胡瞎子,严密监控曹莽部动向,尤其注意其分兵或使用诡计的迹象。”

“李信,联保同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疏散至后山避难区的人员,没有命令,严禁返回!庄内实行粮食配额管制。”

“宋应星,格物院暂停一切非紧急项目,全力保障军械维修和弹药供应。将库存的所有‘破军铳’和合格铳手,统一编组,交由赵武指挥!”

“苏婉,医疗队前移至王家寨后方隐蔽点,建立临时救护所。”

一条条指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迅速传遍整个势力范围。刚刚因曹莽东进而稍有松懈的神经,再次彻底绷紧。

庄内,最后的备战工作以近乎疯狂的速度进行着。青壮们喊着号子,将最后一批擂石、滚木运上庄墙;妇孺们默默地将一罐罐清水、一捆捆箭矢送到指定位置;学堂已经停课,年纪大些的孩子也被组织起来,负责传递消息和照料更小的孩童。

在王家寨和李家坳,赵武带着撤回的两百精锐和留守的青壮,利用这两天抢修起来的矮墙、壕沟和鹿砦,构建了数道简易防线。他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隐约扬起的尘土,对身边有些紧张的民兵们低吼道:“都别慌!记住训练时教的!咱们占着地利,后面还有庄主和大队人马!只要顶住头几天,等这群饿疯了的家伙没了力气,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而在张家庄核心区域,张远声亲自检查了新挖掘的深层地窖和加固后的核心堡墙。他抚摸着冰冷坚实的“秦昌灰泥”墙面,感受着脚下土地传来的、无数人奔走准备的震动。

虚饵已破,实备当立。曹莽这头被激怒的困兽,正咆哮而来。张家庄这片刚刚焕发生机的土地,将用它积蓄已久的力量,迎接自“翻山鹞”以来最严峻的一次冲击。

烽烟,即将在洛水西岸再次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