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冰冷的、垂涎的、类似于视线之物,透过岌岌可危的屏障,落在了荧的身躯之上。
■■的低语亦开始在她的脑海之中炸响,它们诱哄着屏障之内的生命向伟大的■■■■献出躯壳,不必继续受苦弱血肉的束缚,一同变作深渊的一部分。
“……啧。”
“啪啪”两声,荧用铁打的巴掌一连扇醒了好几个被蛊惑得失去神智的下属。
脑中的思绪疯狂转动,她竭尽全力,也想不出该如何打破僵局。
与真正的深渊当了许久的邻居,又借用过它的力量对付地上的神明与人类,荧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混乱无序的东西究竟有多可怕。
蛊惑神智、杀死生命、侵蚀灵魂、毁去羁绊,这些都是深渊教团爱用在其他生灵身上的伎俩,在真正的深渊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你的幻想神域已经被我那几个蠢货下属挖穿。”
她冷冷地注视着那条通道,迭卡拉庇安的虚影在千万面镜子的反射之下,显得极不真切。
“如果你还要继续攻击,那么等到屏障破碎,那些东西的确会在第一时间撕碎我们,可在那之后,它们同样不会放过你!”
“这些东西没有一刻不在渴望突破界限,抵达地面。你就不害怕那些敬重你、相信你的人,也沦为它们的养料么?!”
眼见屏障的裂痕越来越大,荧已经放弃了继续死撑,她的视线在周围尚算安全的区域来回扫动,开始寻找一会儿的撤退路线。
冷汗从额角滑落,她看向那双毫无波动的青空色眼眸,突然讽刺道:“还是说——”
“冷漠的神,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喀拉——”
迭卡拉庇安暂时没空理她,因为,她正在幻想神域之中四处打孔。
经过千百年的发展,这片蕴藏了无穷智慧的异域已经在另一个维度上将整个提瓦特统统涵盖在内。
扎穿厚厚的镜壁,可以看到蒙德与至冬的雪景、璃月的千山、稻妻的雷樱、须弥的巨树、枫丹的高海和纳塔的火山,穿着不同风格服饰的人们已经在神明和政府的调度之下做好了全面的准备,众志成城地等待着危机到来。
“准备好了么?”
幻想神域很快便会被污浊之物入侵,这便是最后的通讯。
雪山之顶的神明已经四散去了蒙德的每一个城市,明冠城中,琴同样已经安置好了没有战斗力的妇孺:“一切已经就位,就等您的吩咐了。”
“真是疯狂的举动啊,”枫丹的芙卡洛斯叹气,“但为了提瓦特的未来……我们准备好了。”
钟离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沉稳:“璃月方面一切已就绪。”
雷电影道:“注意安全。”
小草神纳西妲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是,须弥这边也……”
“伟大的神王,感谢您,”火神是唯一一个声音中带有如释重负的神明,“我们一定会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将它们全部消灭!”
曾经纳塔是唯一一个需要全面全天候忍受深渊压力的国度,而如今这份压力一分为七,玛薇卡的心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冰神轻轻笑了一声,显然不打算透露至冬的情报。
那维莱特压低声音,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许不妙,连忙提醒:“迭卡拉庇安女士,请不要忘记……”
“您还有一份记忆暂存在我这里。”
“我不会忘记,”迭卡拉庇安笑道,“那么,就这样约好了——我和你不会死在这场战争之中。我一定会活着来到你身前,将那份记忆取回。”
那维莱特心中一定:“一言为定。”
通讯就此挂断,已经有些许黑气自深渊涌入了神域,镜面开始受到冲击。
“那么,在这里存个档吧。”
幻想神域濒临崩溃,可迭卡拉庇安还有已经被提升至高级的幻想神术,这是由一切思维与记忆共同构成的、人与神都可以使用的神迹。
庞大的神力在一刹那席卷了整个地表,像在诞生的最初时分观察世界一样,地上的一切都变做解构的粒子,牢牢印入她的心底。
无数情感纷至沓来,决意压过了恐惧,信任超越了嫌隙。
【存档完毕。】
【恭喜玩家,绕过系统,自行开启了“功能-存档”。】
【达成成就:一千零一夜的幻想与梦境。】
“蓝绿修改器,”迭卡拉庇安轻声道,“你陪伴我这么久,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
就在这一刻,下方深渊教团的屏障轰然破裂,无数不可名状之物瞬间涌入,荧与深渊教团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几声惨叫之后,便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荒野之上,熟悉的金发、面具——戴因斯雷布猛地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
天很蓝。
旅行者和派蒙接下了稻妻鸣神大社处小男孩的委托,正在影向山上到处乱窜,给人家找鸟蛋。
“噗噗噗噗——”
因为往上飞的速度太快,派蒙在茂密的树丛间吃了一嘴树叶,她用力地将它们吐掉:“好苦、好涩!还好这个世界上没有用树叶做的料理,不然——”
旅行者已经先她一步攀上枝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动作却突然一顿。
一股尖锐的、针扎一般的疼痛,突兀地从他心中出现,冥冥之中,他身上似乎有某种至关重要的联系在此刻破裂……
“旅、旅行者,”派蒙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怎么了?是今天中午没有吃饱么?还是说……”
“……我没事,为什么要这么问?”
派蒙指了指他的脸,旅行者一摸,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竟已满是泪痕。
“派蒙,我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哽咽,“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永远地离开了我,我……”
可还没等他说完,派蒙便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脸上的一切表情在那一瞬间消失,她猛地一扑,将旅行者撞下了树枝,也正好避过了——
一团污黑的、扭曲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