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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金兰厌胜劫 > 第491章 钟·咒 (2009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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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钟·咒 (2009年12月31日)

跨年夜京城烟花璀璨,办公室却只余一盏孤灯。

女儿李念墨的电话穿透喧嚣而来:“爸,钟声要响了……我‘听’到更多‘咒’在苏醒,像沉睡的蛇被惊动。”

她声音里的颤抖,比窗外凛冽的北风更刺骨。

落地窗映出李玄策挺拔的身影,烟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墨墨,别怕,”他对着话筒轻声说,“告诉爷爷,新年已至——‘镇岳’在此。”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抓起红色专线,声音斩钉截铁:“‘年关’行动启动,最高警戒!”子夜将近,京城成了光的汪洋。高楼大厦披挂霓虹,火树银花撕开沉沉天幕,爆竹声连绵不绝,炸响在凛冽的空气里,汇成一片辞旧迎新的喧嚣之海。

国安部大楼高处的一扇窗内,却截然不同。

一盏孤灯照亮宽大办公桌的一隅,李玄策伏案的身影在文件堆叠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清寂。他刚刚放下笔,墨迹未干的两份文件静静躺在桌面——《关于“绿色未来基金”异常资金流动及初步反制建议》、《锁阳关地脉节点紧急加固方案》。窗外漫天烟花的光芒时而映亮他沉静的脸,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心中翻涌的警兆。远处,城市中心广场方向,万人齐声倒计时的呼喊隐隐传来,像海潮拍打着礁石。

“十——九——八——”

桌上的红色座机突兀地响起,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压过了窗外的喧闹。李玄策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听筒。

“爸?”

是念墨的声音。透过听筒,那熟悉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微弱的电流杂音,却奇异地穿透了城市狂欢的厚重帷幕,清晰地抵达他的耳畔。背景里,是加州理工大学跨年派对的模糊喧嚣,遥远的欢呼与音乐,更衬得她此刻话语里的异样。

“钟声……要响了。”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全神贯注倾听虚空的空灵感,“我‘听’到了……爸,比上次清晰太多了。更多的‘咒’,在苏醒。”

李玄策握着听筒的手指无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它们像……像冬眠中被惊醒的蛇,”念墨的声音里渗入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仿佛正被某种无形的冰冷之物缠绕,“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是……共振!在丝路故道的风沙底下……在看不见的数据洪流里翻滚……甚至……”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捕捉某种难以言喻、转瞬即逝的恶意,“甚至在那些跨年的愿望和祝福里……有什么东西在借壳,在滋生……爸,它们不是分散的,它们在……互相应和,越来越响!”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刺入李玄策的神经末梢。金融领域的“绿色未来基金”暗流、网络空间监测到的异常数据脉冲、西疆“锁阳关”地脉节点的异常能量读数……女儿此刻跨越太平洋的灵觉预警,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瞬间将这些看似分散的点串联起来,勾勒出一幅狰狞的、多维共振的图景。敌人并未因国庆和西疆的挫败而退缩,反而将触角伸向了更隐蔽、更现代也更致命的领域——金融、网络、人心。他们试图在旧岁将逝、新元初启,人心最易松懈也最易被引导的时刻,埋下混乱的种子。

李玄策站起身,离开那圈孤灯的温暖,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无边无际的璀璨灯海,是直冲云霄的烟花瀑布,是整个京城在寒冬里燃烧的热情。然而此刻,在他眼中,这片辉煌之下,仿佛有无数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暗流在涌动、交汇、编织。那是一种无形的战场,硝烟弥漫在电子信号里,厮杀隐藏在金融数据之后,诅咒寄生在人们美好的祈愿之中。

他沉默着,目光穿透这浮华的表象,投向更幽深、更不可测的远方夜空。电话那头,是女儿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不安。这份不安,是灵觉天赋者最真切的感知,是对父亲最本能的依恋与警示。

“墨墨,”他终于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沉稳如山岳初醒,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穿透了太平洋的波涛与两地的喧嚣,“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父亲最厚重的力量。电话那头,念墨急促的呼吸似乎为之一缓。

“钟声会敲碎旧岁,”李玄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也会惊醒守护者。”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刺破这笼罩大地的夜幕,一股无形的、足以镇慑山河的气势从他挺拔的身躯中勃然升起,连窗外的绚烂烟花都仿佛在他坚定的意志下黯然了一瞬。

“告诉爷爷,”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古老的誓言在这新年的门槛前铮然刻下,“新年已至,‘镇岳’在此。”

“魑魅魍魉,”他微微扬起下颌,对着窗外那片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汹涌的天地,发出了无声的挑战,“尽管放马过来。”

话音落下,他没有等待女儿的回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脸上那瞬间流露出的属于父亲的温柔与守护,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封般的冷静与权威。他一步跨回桌前,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了那部颜色深沉的红色专线电话。指尖按下按键的力道,沉稳而决绝。

听筒被拿起,线路接通,发出轻微的蜂鸣。

“各单位注意,”李玄策的声音通过专线,瞬间传向无数个在节日灯火下依旧紧绷着神经的岗位。那声音斩钉截铁,冷冽如西伯利亚寒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撕裂了办公室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也仿佛压过了窗外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倒数,“‘年关’行动,即刻启动!”

“最高警戒等级。”

“2009年最后一班岗——”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两份刚刚签署的文件,扫过窗外那片被敌人觊觎的万家灯火,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必胜的信念灌注在每一个字里,“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守住了!”

指令下达,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回荡。几乎在他放下红色专线的瞬间,窗外,城市中心广场的方向,新年零点的钟声,终于庄严而磅礴地敲响了。

“当——当——当——”

洪钟大吕般的声浪,裹挟着亿万人的欢呼,排山倒海般涌来,震动着玻璃窗嗡嗡作响。这宣告新生的钟声,此刻听在李玄策耳中,却更像是战鼓在擂动,是号角在吹响。

他依旧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笔直如枪。窗外的烟花骤然达到极致,将整个夜空渲染得如同白昼,五光十色的光芒疯狂地闪耀着,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眸深处,没有新年的喜悦,只有一片燃烧的冰海,倒映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也倒映着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钟声余韵绵长,与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在他身处的这一方寂静里,奇异地交织、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无声的肃杀。

镇岳已立,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