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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金兰厌胜劫 > 第446章 归鸿·疑云 (1月28日,农历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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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归鸿·疑云 (1月28日,农历正月初三)

>正月初三的雪落在四合院青砖上,

>李长庚指尖敲击紫檀桌面,

>“天枢”二字如冰锥刺破暖炉氤氲;

>窗棂外念墨突然仰头——

>苍茫细雪中一道非人的凝视擦过脊背,

>李玄策掌心的怀表骤然停止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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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的雪,下得细碎而安静。

李家的四合院浸润在年节特有的暖融气息里。门楣上洒金红纸的春联墨迹酣畅,檐下两盏明角宫灯在微雪寒风中轻轻摇晃,晕开一团团朦胧温暖的光。厨房的窗户蒙着厚厚一层白汽,里面刀俎碰撞、笑语喧哗。李玄策围着条半旧的靛蓝围裙,衣袖挽至肘间,正站在案板前揉一团雪白筋道的光面。他额角沁出细汗,几缕花白的发丝垂落,随着用力的动作微微颤动。空气里弥漫着白面、熟油与荤香交织的浓郁年味。

“爸!看我的元宝!”

李念墨的声音清亮,托起一个饱满圆润的饺子,边缘捏出精巧匀称的褶子,真如一枚小巧的金元宝。她鼻尖沾着一点面粉,脸颊因灶火烤得红扑扑,眼睛亮得惊人。

“好!像样!”李玄策朗声赞道,眼角笑纹深刻,疲惫被这融融暖意暂时驱散。他目光扫过女儿,落在旁边正专注将一枚铜钱洗净、包入另一个饺子的李长庚身上。老人银发一丝不乱,戴着老花镜,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实验。祖孙三代挤在烟火气十足的厨房,窗外细雪无声,这一刻的安宁,是压在他肩头如山国事里,偷得浮生片刻的喘息。

饺子下了锅,在翻滚的白浪里沉浮。

年夜饭开席,堂屋暖意融融。八仙桌上菜肴丰盛,中央是热气腾腾的羊肉饺子。李玄策开了瓶陈年汾酒,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给父亲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浅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中轻轻晃动。他端起杯,看向父亲和女儿,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爹,墨墨,新年安康。”

李长庚举杯,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轻轻颔首。

念墨捧起盛着甜米酒的青瓷小碗,眉眼弯弯:“爷爷新年好!爸新年好!万事如意!”

三只杯盏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在温馨的室内荡开。

饭后,李念墨抱着一碟新炒的瓜子花生去自己房里看书。堂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李长庚放下茶盏,杯底落在紫檀木桌面,发出一声极轻却清晰的“嗒”声,如同一个约定好的信号。炉火噼啪,暖意包裹着两人,但李玄策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周身气息的变化,一种无形的沉凝悄然弥散开来。

“玄策,”李长庚的声音压低了,像怕惊扰了窗外飘落的雪,“斯坦福那边…有动静了。”

李玄策搁下茶杯,背脊不着痕迹地挺直,所有属于父亲的温和瞬间敛去,只剩下国安部常务副部长的锐利沉静:“‘他’?”

“嗯。”李长庚微微颔首,指尖下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缓缓划过,仿佛勾勒着无形的脉络,“老对手了。他主导的那个‘天枢’项目,之前一直藏在重重迷雾之后,最近…突然获得了天文数字的资金注入。”他抬眼,目光穿透镜片,带着穿透表象的洞察,“来源极其复杂,军工复合体、隐秘基金会…甚至某些与情报界关系千丝万缕的离岸资本。”

李玄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拢:“目标?”

“量子计算与意识模拟的交叉领域,公开宣称是攻克脑疾病、开发下一代人机交互。”李长庚嘴角牵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以及项目目前披露的、极为有限的非公开技术路线…他们试图走的,是条极度危险的捷径。”老人的声音更沉,一字一顿,“他们可能在尝试…触碰‘人造灵体’的边界,甚至…探索意识操控的可行性。”

窗外一阵寒风卷过,檐下的宫灯摇晃得更急了些,光影在室内墙上投下不安的跃动。李玄策的目光越过父亲,投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京城的万家灯火,直视那遥远大洋彼岸翻涌的暗流。人造灵体?意识操控?这已不仅是科学伦理的崩塌,更是悬在人类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这种力量被用于国家间的倾轧…

“您怀疑,‘天枢’的触角,已经探过来了?”李玄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河。

李长庚缓缓摘下眼镜,用绒布擦拭着镜片,动作缓慢而凝重:“不是怀疑。是必然。”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锐利如刀,“如此庞大的投入,如此危险的方向,必然伴随着与之匹配的野心和行动。玄策,‘天枢’的目光,必然已经投向东方,投向…我们这片土地。”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忧虑,“墨墨的灵觉天赋…在那些人眼中,或许是比任何理论模型都更具吸引力的‘样本’。”

“样本”二字,像淬了冰的针,瞬间刺入李玄策的心脏。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深处炸开,瞬间冲散了围炉的暖意。他仿佛看到一双双贪婪而冰冷的眼睛,隔着浩瀚大洋,觊觎着他最珍视的骨血。然而,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死死压制在冷硬如铁的面容之下。他只是下颌线绷紧了些,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沉如寒潭深渊,风暴在其中无声酝酿。

就在这时——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带着一丝被惊吓的颤抖,从念墨的房间方向传来,清晰地穿透了堂屋的寂静。

父子二人脸色同时一变!李玄策的动作快得如同本能,身体已如猎豹般从太师椅上弹起,带起一阵风。李长庚也猛地站起身,动作间带翻了手边的茶杯,残茶泼在暗红的桌面上,像一滩刺目的血痕。

李玄策几步已抢到女儿房门前,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墨墨?!”

房间里,李念墨正站在敞开的雕花木窗边,一手扶着窗棂,纤细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了那里。窗外,细密的雪花在墨蓝色的夜幕下无声飘洒。她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窗外庭院上方那片被飞檐切割开的、深邃的夜空,指尖微微发颤。

“爸…爷爷…”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和深切的寒意,“刚才…那里…有东西在看我们…”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似乎想驱散喉咙里的不适感,“冷…像冰做的刀子…刮过骨头…”

李玄策一个箭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将女儿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向念墨所指的夜空深处。那里只有沉沉的夜色,无声飘落的雪花,以及远处高楼模糊的、点缀着零星灯光的轮廓。没有任何飞行器的光点,没有任何可疑的阴影。

他凝神静气,调动起自身那份源于血脉、历经锤炼的灵觉触角,如无形的丝网悄然向那片夜空弥漫开去。风雪的气息,城市遥远底噪的嗡鸣,地底深处隐约传来的安稳脉动…一切似乎都笼罩在年节特有的、略显倦怠的平静之下。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寻常的“平静”最边缘处,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种极端纯粹的、非人的“空无”。它并非能量的缺失,而更像是一块被精密切割后留下的、边缘锐利如镜的虚无断面。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冰冷的刀刃在神经末梢上轻轻一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李玄策的心沉了下去。念墨的感觉没错!那不是错觉!

李长庚也已来到窗边,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夜空,随即落在孙女苍白的脸上:“持续时间?方向感?”

“很短…就一刹那…”念墨靠在父亲宽厚坚实的背上,汲取着那份令人心安的暖意,努力回忆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瞬间,“从那边…西北角…斜着扫过来的…然后就消失了…”她指向庭院西北角墙外那片更高的、属于邻家屋脊的阴影,“感觉…不像人…也不像机器…就是…纯粹的‘看’…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审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那无形的寒意还缠绕在身上。

李长庚顺着孙女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似乎在解剖那片虚空。他沉默片刻,缓缓道:“能量特征极其微弱,但层次极高…带有强烈的信息‘剥离’属性…和‘天枢’早期理论框架中,关于‘超距意识探针’的某些极端构想…特征吻合。”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房间温暖的地面上。

“超距意识探针…”李玄策重复着这冰冷的术语,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在云层中滚动。他护着女儿的手臂肌肉绷紧,像钢铁般坚硬。窗外,细雪依旧无声地飘落,温柔地覆盖着庭院中的青砖、石阶和枯枝。檐下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将暖红的光晕投在冰冷的雪地上,红白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那短暂的、非人的窥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毒刺,将元日家宴最后一点残余的暖意彻底刺穿。温馨祥和的年节表象之下,冰冷而粘稠的危机暗流,已无声无息地漫过了李家的门槛。李玄策站在窗前,背对着屋内橘黄的灯光,面庞沉在庭院夜色的阴影里。他宽厚的肩背如山岳般峙立,将风雪与那无形的威胁隔绝在外,为身后的至亲撑起一片小小的、暂时的安宁空间。然而,那双望向沉沉夜色的眼眸深处,寒芒如星,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