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大太监吴公公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喧闹喜庆的太极殿。此刻的殿内,早已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文武百官们按照品级高低坐在各自的案几后,相互寒暄交谈,等待着寿典的开始。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更添节日气氛。
而在大殿靠前的位置,苏梓陌正被以程咬金将军为首的几位武将团团围住。程将军声如洪钟,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苏梓陌的肩膀,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热情:
“哈哈哈!苏小子!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老夫带兵打仗几十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带兵的!那叫什么…哦对,‘科学练兵’!还有你那套战法,什么‘特种作战’、‘信息压制’,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你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将才!”
旁边一位络腮胡的虬髯客将军也瓮声瓮气地附和道:“老程说得没错!苏平向男不仅带兵打仗有一套,这训练出来的兵,个顶个的精锐!纪律严明,身手了得!比我手下那帮兔崽子强多了!”
另一位儒将模样的将军则捻着胡须,眼中闪着精光:“何止是军事!苏平向男在语言、交际、乃至这新奇物事的创造解惑方面,都颇有心得,堪称全才!就比如那‘拼音’之法,若能在军中推广,于传递军报、普及军令大有裨益啊!”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把苏梓陌夸上了天。苏梓陌被这群热情似火的军中大佬围在中间,听着这些直白甚至有些夸张的赞美,脸上只能保持着谦逊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是无奈地吐槽:
‘废话!要搁到我上一世那钢铁森林般的现代社会,没点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甚至必要时候的“演技”,早就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职场绞肉机碾得尸骨无存了!天天应付老板画的大饼,同事间的虚与委蛇,客户的各种刁难……哪一样不是修炼?到了大唐这地方,虽说也有朝堂争斗,但大多数人,尤其是这些军中汉子,都是直来直去,坦诚相待。就算有些人有点心机城府,跟我上一世经历的那些比起来,简直纯良得像小白兔,顶多算是个皮毛功夫!’
就在苏梓陌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愧不敢当”的表情时,吴公公终于穿过人群,快步走到了他身边。老太监显然是一路急行而来,额角见汗,微微喘着粗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
“苏平向男!可找到您了!皇上急诏!命您速速前往宁寿宫太上皇寝殿见驾!无论您手头有何等要紧事务,都必须立刻放下,随奴家前去!”
苏梓陌闻言先是一愣,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皇上急诏?还是去太上皇的寝宫?今天可是太上皇寿辰,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紧急……他不由得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关切询问道:“吴公公,可是皇上龙体欠安?还是…太上皇他老人家有什么不适?为何如此着急要见微臣?”
吴公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摆了摆手,依旧守口如瓶:“苏平向男恕罪,具体缘由…老奴实在不便多言。圣意如此,还请您即刻随老奴前往,莫要让太上皇和皇上久等了!”
见吴公公不肯透露,苏梓陌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耽搁。他立刻转身,对着程将军等几位还在兴头上的将军抱拳致歉:“程将军,诸位将军,实在抱歉,皇上紧急召见,有重事相商。咱们…咱们改日再聊!改日苏某做东,请诸位将军喝酒!”
程将军等人虽然意犹未尽,但听到是皇上急诏,也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既是皇上召见,苏小子你快去!正事要紧!喝酒的事以后再说!”
“快去吧,苏平向男!”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催促。
苏梓陌不再多言,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便跟着吴公公转身,快步穿过喧闹的大殿,在百官们好奇和探寻的目光中,离开了太极殿,向着后宫深处太上皇所居的宁寿宫疾步而去。
就在吴公公去寻苏梓陌的这段时间里,宁寿宫内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太上皇用过早膳,宫女太监们迅速而无声地将桌面清理干净。这时,皇帝笑着提议:“父皇,离移驾太极殿还有些时辰,不如…我们便用这‘麻将’来消遣片刻?也让儿臣和雨曦他们,陪您实战演练一番?”
太上皇显然对这新奇的玩意儿意犹未尽,闻言立刻点头,眼中闪着孩童般跃跃欲试的光:“好!正合朕意!来来来,摆上摆上!”
于是,一张小巧的紫檀木方桌被抬到暖榻前,铺上柔软的锦垫。太上皇、皇帝、太子和王雨曦四人分别落座。王雨曦自然是坐在太上皇的下手位,方便随时“指导”和哄老人家开心。
起初,牌局的气氛还带着几分拘谨和试探。皇帝和太子出牌格外谨慎,甚至有些刻意相让的痕迹。太上皇虽然牌技生疏,但运气似乎不错,连着胡了两把小牌,脸上开始露出笑容。
王雨曦见状,便开始活跃气氛,一会儿惊呼“皇爷爷手气真好!”,一会儿又“抱怨”皇帝“父皇您是不是又故意放水了?”,娇嗔软语,逗得太上皇哈哈大笑。渐渐地,在王雨曦的插科打诨下,牌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轻松活跃。太上皇彻底放下了身份包袱,像个普通的老祖父一样,为了一把好牌而眉开眼笑,为了一张臭牌而吹胡子瞪眼。皇帝也仿佛卸下了朝堂上的重担,不再是威严的帝王,只是一个努力想赢父亲一次的儿子,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难得的轻松。太子也放松了许多,偶尔还能和祖父开上一两句玩笑。皇后则安静地坐在皇帝稍后一点的位置,微笑着看着这难得的天伦之乐场景,眼中满是欣慰。
当太上皇意气风发地推倒牌,胡了第三把,而且还是个小有难度的“碰碰胡”时,他抚掌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是发自内心的、许久未见的畅快笑容。
就在这时,吴公公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先是对着皇帝躬身一礼,然后低声道:“启禀陛下,苏平向男已在殿外候着,是否现在宣见?”
皇帝闻言,看向太上皇,语气恭敬地询问道:“父皇,苏梓陌已经到了,就在殿外,您看……?”
太上皇正赢牌赢得高兴,闻言大手一挥,兴致勃勃地说:“哦?来了?快宣他进来!朕正好问问他这麻将的妙处!”
“宣苏梓陌进殿!”皇帝对吴公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