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铁匠立马决定放弃铁匠铺,一家人全身心投入到牧场来。
打铁太费劳力了!
他们把后山的荒地全圈成牧场,精心种上苜蓿草,扩大了养殖。
他还重新分工:“木头和二妞负责牛羊的购置与养护,我和你们娘负责牧草和人员管理,大牛两口子负责贩运。”
“爹,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我们可以去其他村里购买了,再拿去京城销售。赚取差价!”木头提议。
“好!必须占着先机!”
一家人的行动力都是极强的。
陈徐两家,也没有因为人的多少而分成,他们就五五分成。
用大牛夫妻的话说:“要是没有木头领头,他们还在那苦哈哈的打铁呢!”
大牛娘子出去了几趟,涨了见识,也很明理。
她抱住二妞说:“二妞,就这样分成,你和大牛都是爹娘的儿女,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徐娘子抱住她们俩,开心的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要一条心,努力挣钱!”
“那就这样!五五分成,一人一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徐铁匠拍板!
“哇塞!有工钱呀!”大家拿着到手的工钱,都笑开了颜。
都悄悄计划着去给家人买点啥礼物!
原来一家人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五两银子,现在居然一月一人就有五两银子。
这可都是木头带来的。
私下里,徐家不止一次的感叹,“你们记住,一定要感恩。要对木头好!他没有亲人,我们就是他的亲人!”
秋收冬藏,跟着养羊的人家都得了甜头。
当然,后面牛羊多了,再也没有前几次的暴利,但也让他们很是高兴。
几头羊,就比他们原来一年的收入还高,而且跟着木头买草种植,牛羊肥了,滴液绿油油的,间隔一定的距离,木头还指点大家种上了“固沙草”和苜蓿草。
他们惊喜的发现,种了固沙草和苜蓿草的地方,就不会水土流失,来年,草又会发芽再变得绿油油的。
这让里正很是高兴,立马整理成册,上报朝廷。
皇上再次嘉奖的圣旨传到里时,正值春分。
陈木头和二妞跪在青石板上接旨,官差念完圣旨后,围观的乡亲们发出阵阵惊叹。
谁曾想,当年那个穷得娶不起媳妇的放羊娃,如今竟成了皇上亲口嘉奖的“牧羊状元”,而且治沙有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三日后,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陈家门口。
车帘掀起,先是一袭月白色锦袍的云飞扬翩然下车,随后扶着方心姝款款而下。
方心姝身着淡紫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却衬得整个人如九天仙子般清丽脱俗。
木头和二妞呆立当场,手中的簸箕“啪嗒”掉在地上。
他们曾在县衙张贴的功德榜上见过这对方心姝的画像。
木头记得,就是方仙子让自己发现了“固沙草”,然后指点自己去京城领赏的。
方姑娘可是贫苦人民的大恩人,就因为她发明的简体字和印刷术,让笔墨纸砚都大幅度降价,才有更多人能读书认字。
今天天居然来他们这旮旯里。
木头忙拉着二妞下跪,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方心姝连忙示意随从搀扶:“快请起!我们今日是特地来向你们取经的。”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让人如沐春风,“你们的行为很是可贵,这样的保持水土模式值得推广。”
二妞紧张得手指绞紧了衣角,偷偷抬眼打量。
方心姝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眉眼如画,却不见半分倨傲。
待众人在窑洞的炕上坐好后,二妞手忙脚乱地端出珍藏的桂花茶。
方心姝亲热的挨着二妞坐下,接着说:“木头,二妞,你们完全可以加大养殖力度!”
二妞腼腆一笑,摇摇头说:“仙子不知,不能再多了,再多不好出手。”
木头接过话茬,“鲜奶不易保存呀!”
方心姝纤细的手指轻点桌面,“你们可曾想过,鲜奶不易保存,若制成奶粉、奶糖呢?”
古代就是因为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所以这黄土高坡的人,没有北狄部落的制作奶粉技术。
见夫妻二人茫然,方心姝耐心解释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宛如神女降临:
“首先说奶粉——将鲜奶用文火熬煮至浓稠,摊在干净的细麻布上晒干,研磨成粉后密封保存。这样既方便运输,泡水后又能还原成奶。”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些白色粉末。随从端来热水冲泡,顿时奶香四溢。
二妞小心抿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竟比现挤的羊奶还要香醇!
“其次是奶糖。”方心姝示意侍女呈上个雕花木盒,
“熬奶时加入饴糖和坚果,冷却后切块。”
盒中琥珀色的糖块晶莹剔透,嵌着碎核桃仁,二妞尝了一块,甜香顿时在舌尖化开。
云飞扬此时接过话头:“至于奶酪,北疆胡商有秘法...”
他说着展开张羊皮卷,上面画着奇怪的器具,“需用凝乳酶...”
他们的话,给木头他们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看到了前进的方向。
二妞突然拍案而起:“俺明白了!就像做豆腐点卤!”
她兴奋泛着红光,“羊奶也能‘点卤’成块!”
方心姝赞许地点头,又提起笔在纸上勾勒起来:“牧场要分区轮牧,这边养奶羊,那边养肉羊...”
她的笔尖如行云流水,转眼就画出了完整的规划图。
“而且,在平坦的地方,还可以种小米、小麦和马铃薯呢!”
“养殖的粪便就是很好的肥料呀!”
“你们好好组织大家让黄土高坡成为人间天堂!”
临别时,方心姝特意留下本手札,扉页上题着“乳品十法”。
二妞捧着书册,突然拉着木头又跪下:“仙子大恩大德,我们...”
话未说完,已被方心姝扶起。
“好好干。”她为二妞理了理散落的鬓发,“我等着尝你们做的奶糖。”
马蹄声渐远,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木头突然转身抱住二妞,声音哽咽:“媳妇,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是方仙子告诉 我‘固沙草’可以领赏的!”
“那我们得好好办事!”二妞回抱住老公,安慰道。
三个月后,陈家牧场焕然一新。
东边的栅栏里,五十头雪白的奶羊正悠闲地啃食着紫花苜蓿。
新建的作坊里,二妞带着村里的妇人们忙着熬奶制糖,甜香飘出三里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头那座“奇怪”的房子——四面墙都是镂空的木格,里面层层架子上晾着乳白色的块状物。
这是木头按方心姝给的图纸建的“风干房”,专门用来制作奶酪。
“温度要保持在...”二妞对照着手札,指挥长工们调整窗户开合。
她如今也能认得不少字了,晚上还教村里的姑娘们认写“牛羊乳糖”这些字。
这日清晨,一支商队慕名而来。
领头的胡商尝了口奶酪后,蓝眼睛瞪得老大:“天神啊!这比西域的还细腻!”
他当即掏出钱袋,“有多少要多少!”
木头却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个,您尝尝。”
胡商疑惑地打开,只见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
他蘸了点放入口中,突然激动得胡子直颤:“奶粉!你们竟会做奶粉?”
他一把抓住木头的手,“这手艺,在草原上能换一百匹骏马!”
“快,全给我,我再预定---”他把自己的银票和首饰都全用上。
待他走后,众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特别是姑娘们,现在黄土高坡的姑娘们的地位那是蹭蹭蹭的上涨。
在二妞的带领下,姑娘们有技术,又识文断字,每月的规定收入,让她们在家里备受重视。
而且长期待在阴凉的地方,喝着鲜奶或者奶粉,那皮肤是眼看着变白变嫩。
现在黄土高坡的小伙子,再也不羡慕外面的男人,他们都眼热的看着周围的姑娘。
他们这的姑娘也可以美若天仙。
陈氏乳品也渐渐被世人认可。
秋收时节,皇上再次下旨,将陈氏乳品列为贡品。
圣旨到的那天,二妞正在试验新做的奶酥饼。听到消息,她手中的饼模“咣当”掉进面缸,溅起一片雪白的面粉。
那面粉也是他们农场平坦的地方圈起来种植的,如今长势良好。
马铃薯也大大的丰收了。
如今村里人都说,陈家夫妻是得了“神女点化”。
但每当夜深人静,二妞总会取出那本已经翻旧的手札,指着扉页上清秀的字迹对木头说:
“咱们要更争气些,不能辜负了方姑娘的期望”
木头望着窗外繁星,想起“固沙草”待给自己的变化。他轻轻握住妻子满是茧子的手,低声道:
“等开春,咱们去京城谢恩吧。顺便...给方姑娘带些新做的奶糕。”
话没说完,院外传来啜泣声。
开门见是李财主家的秀莲,纱裙薄得透肉,嘴唇冻得发紫。
“木头哥...”她递上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俺爹说陪嫁五十亩水田...”
“砰!”木头摔门太急夹了手指。
转身见二妞收拾东西要走,他急得直蹦,抱住二妞发誓:“二妞,你听我解释,我和她没关系!”
见二妞态度有所融化,他再接再厉说:“我陈木头此生就娶徐二妞一个!”
“二妞姐,我做小,不抢你地位!”秀莲可怜巴巴的对二妞说。
“我们也愿意做小!”呼啦又有几人跪下。
二妞恨恨的瞪了木头一眼,然后摆摆手:“回去吧!我们家没有大小!”
既然男人都表了忠心,她可不会傻傻的彰显自己大度。
不过,她还是再次敲起警钟:“如果你纳妾,我就给你们腾位置。”她转头看向木头。
木头一脸委屈的说:“老婆?你咋还不相信我呢?”
他跑进屋子,翻出婚书:“白纸黑字为证!如果我陈木头哪天犯错或者纳小,就净身出户!大家都走吧!”
一群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偃旗息鼓,特别是那些有小心思的,更是逃得远远的。
啥也将没有的陈木头不值得她们费心思下嫁。
做小只是权宜之计,她们可都瞧准“陈夫人”的名号而来。
男人都喜新厌旧,说不定自己就有机会呢?
可那傻子居然写那样的契书,“唉,早知道当初就应该---”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好样的!”二妞不吝表扬道。
方心姝走时可是偷偷给二妞传授了几招,她可不希望家里富有了,夫妻反而不合!
二妞发现方姑娘支的招可真管用,至少木头对她百依百顺。
夫妻俩终于清静了,继续她们研究大业。
仲夏的黄土高原,湛蓝的天空下,固沙草在微风中泛起银绿色的波浪。
陈木头和二妞站在新开垦的苜蓿田边,汗珠顺着木头古铜色的脖颈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二妞正弯腰检查一株苜蓿的根系,手指沾满了黄色的泥土。
这时,柱子扛着锄头从梁上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扛着农具的乡亲。
他老远就扯着嗓子喊:\"木头哥!二妞姐!\"声音在山谷间荡出回音。
柱子三步并作两步跑来,草鞋踢起一小簇黄土,惊飞了几只正在啄食草籽的麻雀。
“哎呦!我的亲娘咧!”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用沾着泥巴的手背擦了把额头的汗,在脸上留下一道滑稽的泥印子,
“咱这地界儿咋跟变了个人似的?前些年还光秃秃的,风一刮——”
他突然打了个夸张的喷嚏,“阿嚏!满脸土!如今倒成了绿洲了!你们看那边梁上的固沙草,绿得跟翡翠似的!”
二妞直起腰来,理了理帽子,用袖子擦了擦汗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柱子,你凑近瞧瞧那些‘固沙草’。”她蹲下身,拨开一丛草根,露出下面盘根错节的根系,“这草根扎得比你家炕头还深!”
她用力拽了拽,草根纹丝不动,“风再大也刮不走一粒土!昨儿夜里那场大风,你见着哪块地皮被掀了?”
木头:也放下手中的铁锹,憨厚地拍了拍栓柱的肩膀,手掌上的老茧刮得栓柱的粗布衣裳沙沙作响:“这都是方姑娘教的招儿——”
他掰着粗糙的手指头数着,“草根缠住土,苜蓿养肥地。”突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羊粪肥田,麦子马铃薯轮着种,这叫‘三层肉夹馍’!”说着还咽了口唾沫。
柱子媳妇挎着个柳条篮子从后面赶上来,篮子里装着几个黄澄澄的杏子“噗——”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杏子颠出来,“还肉夹馍呢!”
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指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不过说真的,去年我家那坡地——就是狗蛋他爹摔断腿那块陡坡,收成翻了一番!连县太爷都坐着轿子来问咋种的!”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还写了奏折要上报朝廷呢!”
二妞眼睛一亮,凑近柱子媳妇,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活像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咱这草啊,不光固土,羊吃了产奶特别香!”
突然直起身,手拢在嘴边朝远处喊道:“王婶!您家奶酪晒好没?”
远处王婶正在晒场上翻动圆形的奶筛,闻言举起一个金黄色的奶饼子晃了晃:“晒得金黄!”
她得意地喊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比西域胡商带来的还馋人咧!昨儿个我孙子偷吃了一块,到现在还舔嘴咂舌的呢!”
二妞笑着回应:“是呀!再过几天,南边的商人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