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一个小鬼也对付不了吗？”
一区深处，代号“雅典娜”，身份为盗贼团首领的女人抬腿迈过第四道门禁，站在了保管着机甲元芯的库房前，和本次行动的目标仅隔着最后一道门。
“……我说错了，不是小鬼。我刚查到了她的资料，那是银河军校的一名新生，高校联赛新秀，名叫空芜。”
“大一新生？联赛新秀？她和祝诚是什么关系？”
“她和祝诚的儿子是同学。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特殊背景。她是个孤儿。”
“看来是凭实力上的。祝诚答应了什么条件？”
“不清楚。他们商谈时避开了监控。”
“而你却没当回事，对吗？我让你认真起来，你同样也没当回事。白蜘蛛，聪明人都是突然冒出来的。你的网并不能捕捉一切。”
白蜘蛛不服气地撇撇嘴：“不是还有你吗？她难道还能打得过你？倒是你，别磨蹭了，第一军团很快就到。如果你们被堵在里面，我可不会去救你们。”
“马上就好。”
女人拿出一块巴掌大小，形状奇特的机械钥匙，将它插入门中央的凹槽内，并按照一定规律转动数次。
当她停下动作时，咔、咔、咔，沉闷的机械转动声响起，无比厚实的防盗门被打开。
雅典娜走了进去，来到展示台前，暴力拆除了最后一道防盗设置，打开透明罩子，取出里面的芯片，装进自己带来的银白色手提保险箱内。
“……那个军校生哪儿去了？”
白蜘蛛讶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竟敢在我白蜘蛛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踪，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别玩了。东西已经到手，通知其他人，准备撤。”
雅典娜走出芯片保管库。
砰！
上方通风口的盖子掉落在她前方地面上，紧接着，一道纤瘦的身影轻盈落地，正是白蜘蛛遍寻不着的空芜。
空芜的视线先扫过雅典娜手上提的箱子，再望向她后方畅通无阻的通道。
说好的最后一道门绝对无法打开呢？
雅典娜站定脚步，望着空芜：“是不是没人提醒你我很危险？”
“有啊。祝叔叔说了你们很危险。”
“那是祝诚许诺了什么好处，值得你来送死？”
“呃，暂时没有许诺任何好处，我也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增长见识的，纯好奇。”
“你觉得很有趣？呵，天真。平民里出个天才不容易，就这么死了多可惜，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立刻离开，别再碍事。”
“你也说了我就这么死了多可惜，要不咱们再聊聊？只要你再和我聊上几句，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优点满满，浑身都是闪光点，不应该被这么草率地对待。”
“废话那么多，你在帮祝诚拖延时间？”
雅典娜看向围住入口的机器人，声音平淡地下令：“杀了她。”
机器人抬起枪口，对准空芜，却没有开枪，反而将枪口转向了雅典娜，很快又转过去对准空芜……就这样来来回回，不停在她们两人之间转动着。
雅典娜忍不住蹙眉：“怎么回事？”
“黑桃K来了，那家伙在和我抢夺控制权！”
黑桃K，实力与白蜘蛛不相伯仲的顶级黑客，却不像白蜘蛛一样归属于哪个组织，是一匹拿钱办事的独狼，只要付得起价钱，黑桃K就会出手。
网络控制权一直抢不回来，祝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已暗中示意手下去联系黑桃K，买他出手帮忙，他也已经收到了黑桃K同意出手的答复，这也是促使他改口同意空芜的原因之一。
“咦？机器人竟然不听你指挥？控制权被银行抢回去了吗？”
空芜一脸惊奇，眼珠子转了转，慢悠悠地点评道：“你们的技术人员，那个叫白蜘蛛的，还是不太行，还得再练练。”
雅典娜将目光从失控的机器人身上收回，重新看向空芜：“被阉割后的机器人本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真正的战斗，只会发生在人与人之间。”
话音未落，雅典娜便冲向空芜。
面对的可是顶级盗贼团的首领，空芜自然不敢大意，早已严阵以待，顺利接下对方的攻击。
两人只过了一招，两道身影立刻又分开了。
“水平不错。”雅典娜夸奖道。
“你也很强，不，你应该算得上迄今为止，和我交手过的人里面，最强的那个。你是这个。”
空芜朝雅典娜比了个大拇指。
雅典娜轻轻一笑：“你很自信。我倒是很愿意将你收进我们团里，可惜，你是军校生。”
“怎么能歧视军校生呢？我们军校生多好啊。”空芜朝对面挑挑眉，“性价比超高的。”
“跟你聊天很有趣，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雅典娜的目光倏然一厉，在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对空芜开枪。
嗡！
嗡！
两道压缩防护罩同时被触发，将她们各自保护其中。
空芜再次朝雅典娜挑了挑眉：不就是不讲武德地偷袭嘛？恰好她也略有心得。
一击未中，雅典娜没有停顿，继续开枪，脚下快速朝出口移动过去。
一道金属锁链破空而来，直冲她面门。
雅典娜偏头避过，一把抓住锁链，用力一拽，将射出锁链拦路的空芜拽了过来。
空芜则趁势飞身过去，出手抢夺银色手提箱。
雅典娜下腰躲过，并在两人错身而过之时抽出一把匕首，朝上方刺去，被空芜以扳手挡下。
两人落地后各自起身，片刻不歇，继续交手。
雅典娜毫不留手，招招致命，却总被空芜从各种刁钻的角度避开，一心想抢箱子。
“你实在是太碍事了。”雅典娜面色阴沉，声音冰冷。
恰在此时，通讯器里传来白蜘蛛催促的声音：“时间快来不及了，雅典娜，别再磨蹭，快杀了她！”
“好。”雅典娜轻声应道。
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眸色开始转暗，四周的磁场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感受到熟悉的异动，空芜霍然抬头看向雅典娜：又一位精神力异能者？
正当空芜飞快地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动用自己的精神力时，另一股无比暴烈的精神力冲击已经席卷而至，将她和雅典娜撞飞。
空芜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咳嗽两声，就缓了过来。
“你……竟然没事？”旁边传来虚弱的问话声。
空芜顺着声音望过去，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看到雅典娜捂着胸口扶墙站着，面前地上多了一摊暗红色血渍。
“啊！”空芜立刻捂住自己的头，身体像面条一样摇摆起来，“谁说我没事？我可太有事了，我都脑震荡了！”
雅典娜被她气笑：“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
好吧，那就不装了。空芜收起浮夸的表演，将枪口对准雅典娜，面上再无一丝玩闹，神色如死神般冰冷。
正当她准备送知道得太多的匪首上路时，她察觉到头顶上方位置传来异动，果断放弃身有防护罩的雅典娜，纵身跃开避险。
下一瞬，她方才站立之地正上方的天花板被打穿，一只机械臂伸了下来，将受伤的雅典娜捞走。
空芜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看着坍塌了大半的一区大厅，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拦住，让盗贼跑了。
蒜鸟蒜鸟，她自己也不容易。
监控是被刚才那股精神力爆破了，但坏掉之前，她表现得那么拼，还挨了雅典娜几脚，财神爷肯定都看到了，应该不会怪她。
倒是刚才突然爆发的那股精神力令她十分好奇，她打算去探探究竟。
空芜转身往三区走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有一台机器人突然“醒”了过来，从废墟堆里挖出一个被遗落的银白色手提箱，随后，它抱着那个手提箱，从缺口处离开了银行……
空芜借着个人终端发出的光，一路摸到了保管三区。
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刚才应该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咦，这两个笨贼怎么躺在这里？死了吗？”
空芜踢了踢脚边躺着的人，蹲下身探听颈脉，确认两人已经死亡。
“晏徊星不会也死了吧？”
空芜继续往里走，很快就发现了晏徊星所在。
他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晏上校？”空芜试探着喊了一声。
晏徊星缓缓转过头来，然后，竟突然朝空芜出手。
感受到方才那股精神力再度袭来，空芜连忙调动自身的精神力进行压制。
“原来是你？”
原来刚才撞飞她和雅典娜的那股精神力，是晏徊星发出的。
刚跑了一个雅典娜，现在又遇到一个，空芜暗呼一声好家伙，感觉自己越来越容易撞上拥有精神力的那类人了。
“……原来是你。”
两股精神力震荡之下，晏徊星的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你认识我？”空芜暗暗警觉。
难道她的马甲掉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刚嘲笑完白蜘蛛，回旋镖这么快打自己身上了？
“你是银河军校的新生，空芜。”
说完，晏徊星的身体晃了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空芜连忙出手扶住他，提醒道：“晏上校，你的眼角流血了。”
两道长长的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唯一的光源又是从下往上照，看着怪渗人的。
这副模样，看着也挺眼熟的，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空芜用力回想，很快想起来，数月之前，她追踪兰斯洛特的那次，隔天醒来时她好像就是这副模样，只是当时她怕被胡校长发现她不在，急于赶回酒店，就没有太过在意。
当时的她甚至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变成那副鬼样，是因为在昏迷期间遭受了兰斯洛特的虐待……
这么说来，她初次觉醒精神力的时间，并非她原先以为的珈蓝星战争期间，而应该再往前推一夜。
如此一来，那个杀死兰斯洛特的不知名人士，岂不是她自己？
毕竟那天夜里，那个地方除了她和兰斯洛特，再无其他人。
“帮我保管它。”
晏徊星将一直没有离手的箱子递给空芜。
“别让任何人发现，包括姜家人。”
刚交代完，他又闭上了眼睛，神智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空芜将他放到地上，枪在她手中转了转：
姜家的这个养子，也在防备着姜家？
他还将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保管。
看来是不需要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他还和自己合作过一把，虽说自己最后坑了他个大的，但毕竟还算是有过点交情的。
蒜鸟蒜鸟，自己又不是变态杀人狂魔。
空芜将枪收起，伸手将晏徊星脸上的血痕擦掉。
“晏上校，保守好我们之间共同的秘密，知道吗？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空芜起身，提着晏徊星交托给她的箱子离开保管三区。
她打算将箱子先藏在维修屋工具柜后面。
工具柜是一整排，并且固定住了，轻易不会被移动，而且维修屋里物品杂乱，说明经常使用那里的工作人员不是个勤快人，不会经常收拾，藏在那里被发现的几率很小。
万一真那么不巧被人发现了，那证明晏徊星就是个倒霉蛋，她也爱莫能助。
刚推开花园层的大门，空芜就听到了到处回荡的警鸣声，听着莫名让人紧张。
不过这也正常，中央银行出事，警力几乎都被调到这边来了。
仔细辨认的话，空芜倒认为它还太过安静，因为缺少战斗的声音。
雅典娜以及其他盗贼团成员，逃走了吗？
应该是逃走了，不然不会只有警鸣声。
随后，她看到一架架武装直升机从上方经过，没有停留，继续向前飞去。
她还看到了第一军团的身影。
这些直升机竟然不是来支援中央银行的。
看来，附近的其他地方也出事了，出的也是大事，并且，也和第一军团有关。
最大的可能，姜家的其他重要成员也出事了。
好一招围魏救赵，调虎离山，难怪雅典娜可以顺利逃脱，呵。
将箱子藏好后，空芜又迅速返回保管一区，刚躺下，她又坐了起来。
形象太干净了，岂不显得她没有用尽全力？
又怎么能体现出她此番行动有多辛苦，战斗过程多危险？
那她此番冒险的价值岂不要被大打折扣？
不行，绝对不行。
她将头发揉乱，又抓了把灰往自己脸上抹。
整理好形象后，她再次躺下，头一歪，顺利“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