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修为日渐精深,妘姮的神魂与先天清气所化的身躯愈发契合,脑海中那些曾模糊的记忆碎片,也如晨雾散后般渐渐清晰。
这日三清论道,她坐在蒲团上静静聆听,听老子讲“无为”中的顺势而为,听元始说“顺天”里的秩序井然,听通天谈“生机”中的逆势求索,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意识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她似又回到了大秦的咸阳宫——襁褓中,她是那个因始皇阿父离世一夜白头的恒阳公主,被阿父嬴政小心翼翼抱在怀中,龙袍上的金线蹭过脸颊,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幼儿时,她攥着扶苏的衣角,在御书房里看竹简,听阿父讲治国之道,偷偷把改良农桑的想法写在纸上,换来阿父满眼的赞许;
稍长些,她跟着萧何巡田,在齐鲁乡野间听老农说收成,在蜀地堤坝边改图纸,那时的她,满心都是要帮阿父守住这万里江山的决绝。
画面流转,又到了新中国的暖阳下——她是孤儿院窗边那个沉默的孩子,手里攥着旧课本,听老师讲“以人为本”的道理;长大后,她坐在教室里,在书本里认识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也懂得了“大爱”二字的重量。
那些在现代世界里靠自己一步步打拼的日子,那些曾以为早已淡忘的温暖与坚韧,此刻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阿父……”她在梦中轻声呢喃,嬴政的笑容、扶苏的关切,还有现代老师的教导,都化作暖流,淌过她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妘姮缓缓睁开眼睛,洞内的灵雾依旧缭绕,三位师尊仍在低声论道,只是她眼中的懵懂已悄然褪去,多了几分通透与坚定。
她终于懂了,懂了师尊们口中的“气运”“量劫”,也懂了自己为何会对“人”感兴趣,因为她带着两世记忆来到洪荒。
她起身,对着三清深深行了一礼,声音虽轻却格外认真:“多谢三位师尊收留教导,若不是您们,妘姮孤身一人在洪荒,早已没了生路。”
她知道师尊们最初或许因“气运相连”而护她,但这份教导与庇护,却比任何目的都来得真切——她身上除了那点穿越世界壁垒的特殊,再无值得觊觎之物,这份纯粹的守护,让她心生感激。
“往后,妘姮会把三位师尊当做父亲一般敬重爱戴。”她在心中默默补充,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嬴政阿父给予她的父爱,是深埋心底的、属于大秦的温暖;
而三清给予她的,是洪荒世界里的依靠,是让她能安稳修行、直面未来的底气。两份情感虽不同,却同样珍贵,支撑着她在这漫漫旅途中,一步步走下去。
老子指尖轻捻,一缕清辉自袖中漫出,落在她眉心化作温润光团,驱散了残存的懵懂倦意。
“你此前困于‘术’与‘道’的执念,如今勘破桎梏,恰如嫩芽破土,往后只需顺自然之势生长,不必急功近利。”
元始立于青石之上,素白道袍随洞内气流轻拂,目光落在她渐亮的眼眸上,缓声道:“修行如行舟,悟透时便如顺流而下,此前搁浅的困惑,此刻该是茅塞顿开了。”
通天则斜倚在岩壁旁,指尖无意识划过石上天然纹路,语气带了几分爽朗:“早说过你根骨不俗,不过是差了点通透的契机,如今醒了,往后论道时倒多了个能接我三招的对手。”
话音落时,洞内悬浮的星点道韵忽然聚拢,化作缠缠绵绵的光带环绕在三人周身,原本清寂的氛围添了几分暖意,连岩壁上凝结的霜花,都似染上了几分灵气,悄悄化作细雾融入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