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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皮斯克死亡的夜晚。

地点:城市道路上奔跑的黑色保时捷。

人物:琴酒,伏特加以及贝尔摩德。

“什么,我们不用再留在酒店找那个女人了吗?”伏特加握着方向盘,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未能尽兴的不甘。酒店里的爆炸与枪声似乎还回荡在他耳边。

琴酒点燃一支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车内明明灭灭,映照着他棱角分明、却毫无温度的侧脸。“没错。”他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声音低沉而肯定,“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白费力气。现在她八成已经跟那个救她的人逃命去了。”他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她既然已经被我们闻到了味儿,还留在这里岂不是太愚蠢了。”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但熟悉他的人,比如后座那位,却能听出这冷静之下压抑的、一丝极细微的躁动。宫野志保,雪莉,那个组织叛逃的科学家,就像一枚已经放入口中却意外滑脱的毒药,让他如鲠在喉。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后座响起一道慵懒而魅惑的女声,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哎,没想到你对那个小女孩儿倒是挺着迷的嘛!”贝尔摩德,这位千面魔女,不知何时已补好了妆,在黑暗中悠然欣赏着自己精致的指甲。

琴酒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不好意思噢,贝尔摩德。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女人特地叫我到这来支援那个老匹夫,最后竟然摔了个跟头。”皮斯克的失败和死亡,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对啊,”贝尔摩德一边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一边用同样冷漠的腔调回应,“亏我还特别在警察询问口供前,把手帕分给你们了。他死了还真是正确。”组织成员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短暂的沉默后,贝尔摩德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探究:“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担心,救走那个小女孩的家伙吗?要知道,你可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呢!”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琴酒此刻最在意的一点。

烟灰被轻轻弹落。琴酒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城市深处无尽的黑暗,绿色的瞳孔收缩如针尖。“哼!我倒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森然的杀意。那个在关键时刻救走雪莉的神秘人,成了一个意外的变量,一个对他掌控力的挑衅。明明听到了她在烟囱里的呼吸声,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这个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自信。一个全新的、更加缜密和残酷的计划,开始在他冷酷的大脑中酝酿。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喽,”贝尔摩德轻笑着,语气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提醒,或者说,是某种恶意的期待,“千万可别像两年前那样。”

“哼!”琴酒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没有接话。

“拉克!”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带着冰冷的杀机。

“这一次又要回美国去了吗?”伏特加适时地插嘴,试图打破这略显僵硬的氛围。

“不了,”贝尔摩德收起口红,目光投向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眼神深邃,“我暂时还不想再演什么戏。我打算在日本享享清福,”她顿了顿,声音里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弄清楚我一直担心的事。”

黑色的保时捷,载着各怀鬼胎的三人,驶入了东京更深的黑暗,如同投入兽穴的饵食,预示着风暴并未远离,只是在积聚力量。

……

时间跳转回“现在”,在宫野暻吾于别墅地下室,就着孤灯全神贯注地雕刻那尊血色珊瑚佛像的同一片夜空下。

阿笠博士家的宅邸早已陷入沉睡。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灰原哀独自躺在黑暗中。

巨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这并非陌生的感觉,自从逃离组织,自从姐姐离去,每一个夜晚都伴随着这份深入骨髓的孤寂。但今夜,这份感觉尤为强烈,几乎要碾碎她故作坚强的外壳。

也许,是因为白天被宫野暻吾带着去了那家小仓拉面店。那里残留着姐姐生活过的气息,承载着姐姐与那个陌生“弟弟”之间,她不曾参与的、短暂却真实的温暖时光。触景生情,往日的回忆与失去的痛苦,被数倍放大,化作无形的利齿,啃噬着她本就脆弱的心防。

旁边床上传来阿笠博士规律而响亮的鼾声,这熟悉的声音本该带来一丝安全感,此刻却反而衬托出她内心的空洞与冰冷。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感觉自己像一颗被遗弃在无尽虚空中的尘埃。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她悄悄地、如同夜行的猫一般摸黑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无声地打开房门。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清冷的光斑。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手指在冰冷的按键上犹豫了片刻,然后,凭着肌肉记忆,按下了一串早已刻入灵魂的数字——那是姐姐宫野明美生前公寓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冗长而单调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永远不会再有人接起。那个会温柔呼唤她“志保”的声音,已经永远沉寂。公寓或许早已易主,或许空置,这串数字代表的联系,早已被死亡无情地斩断。

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过去。

仿佛只要听着这忙音,就能自欺欺人地以为,姐姐只是暂时不在家,或许下一秒,就会拿起电话,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她:“志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睡衣的领口,留下冰凉的湿痕。她紧紧握着听筒,指节泛白,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过去世界的唯一纽带,是她在冰冷现实中能抓住的、最后一点虚幻的温暖。

瘦小的肩膀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在这无人看见的深夜,土崩瓦解。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全世界、孤独无依的女孩。

……

而在仅一墙之隔的宫野别墅地下工作室里,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凝练与专注。

宫野暻吾对隔壁女孩此刻正经历的痛苦煎熬一无所知。他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那把锋利的刻刀上,凝聚在那块逐渐焕发出庄严与悲悯形态的血色珊瑚上。

佛像的细节正在被一点点完善。衣袂的流畅线条,手指的柔美姿态,尤其是那低垂眼眸中蕴含的、仿佛能包容一切苦难的宁静。他的动作沉稳而精准,每一次下刀都毫不犹豫,仿佛不是在雕刻,而是在唤醒沉睡在珊瑚内部的神性。汗珠沿着他的鬓角滑落,他也只是随意地用袖子擦去。

工作室里只有刻刀与珊瑚摩擦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这声音,像是一种独特的冥想,将他从纷乱的现实和迷茫的过去中暂时剥离出来。

与此同时,在这座不眠的城市某个隐秘的角落,或许是一家高级会员制酒吧的幽暗卡座里,贝尔摩德正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实则如同最敏锐的猎手,在搜寻着任何可能与“她担心的事”相关的蛛丝马迹。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安全屋内,琴酒正对着电脑屏幕……他那双狼一般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追踪与毁灭的火焰。

夜色深沉,掩盖了悲伤,也掩盖了阴谋与杀机。

有人在孤独中舔舐伤口,有人在专注中塑造寄托,也有人在黑暗中编织着新的罗网。

米花町的夜晚,从未真正的平静。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悄然交织,等待着某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