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在炮火中震颤，窗外的厮杀声被魔法屏障过滤成沉闷的嗡鸣。
池小橙透过右眼的血色视野，看见无数亡灵正从战场飘向城堡，它们透明的指尖缠绕着细线，全部连接在她颈间的怀表上。
\"时间到了。\"哈尔突然停下脚步，银发在硝烟中泛着冷光。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锁骨烙印，\"该你出场了，我的祸水。\"
池小橙还未反应过来，哈尔已拽着她走向露台。
城堡外，战况正酣。
苏菲率领的军队在荒野女巫的魔法加持下节节逼近，王室的旗帜在硝烟中猎猎作响。
哈尔打了个响指，笼罩城堡的毒雾瞬间散去，露出千疮百孔的外墙。
\"哈尔！\"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彻战场。
池小橙浑身一颤。那是苏菲的声音，却比她记忆中更加苍老沙哑。
透过血色右眼，她看见远处的苏菲站在阵前，银发已近乎全白，面容比离开城堡时更加衰老。
但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手中长剑直指城堡方向。
\"用她换停战！\"苏菲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震荡空气，\"这是最后通牒！\"
哈尔轻笑一声，突然将池小橙推到露台边缘。
寒风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她踉跄着扶住栏杆，瞬间成为战场焦点。所有炮口齐刷刷转向城堡，魔法光束在空气中划出刺目的轨迹。
\"来，让他们看清你。\"哈尔从背后环住她，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看看你的好姐姐为你准备了什么。\"
池小橙的视野突然被魔法放大投影到半空，她的影像悬浮在战场上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无限放大。
她看见苏菲的瞳孔骤缩，看见荒野女巫的咒文已经成型，看见无数士兵举起武器——
\"开火！\"苏菲厉喝。
魔法光束如暴雨般倾泻而来！池小橙本能地闭眼，却听见哈尔在她耳边轻笑。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发现所有攻击在距离城堡三尺处凝滞，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
\"真遗憾。\"哈尔叹息，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发丝，\"你的苏菲姐姐...还是这么冲动。\"
他忽然打了个响指。
停滞的魔法光束突然调转方向，以更猛烈的势头反射回去！池小橙尖叫出声，眼睁睁看着光束击中苏菲的阵营，炸起一片火光。
\"不！\"她挣扎着想冲出去，却被哈尔牢牢扣住腰肢。
\"急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好戏才刚开始。\"
硝烟散去后，池小橙惊恐地发现苏菲并未受伤——老妇人站在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后，屏障上布满龟裂的纹路。
在她身前，稻草人王子和几个法师正拼尽全力维持防护。
哈尔眯起眼：\"哦？学聪明了。\"
苏菲擦去嘴角的血迹，剑锋再次指向池小橙：\"最后一次机会，哈尔！放了她！\"
池小橙的右眼突然灼痛起来。
在血色视野中，她看见苏菲胸口缠绕着无数黑色丝线——那是衰老诅咒的痕迹，此刻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蠕动。
更可怕的是，她看见苏菲身后的士兵们眼中开始浮现怀疑，有人甚至悄悄放下了武器。
\"他们在怕你。\"哈尔在她耳边低语，手指轻抚她颈间的怀表，\"知道为什么吗？\"
咔嗒。
怀表发出一声轻响。随着这声响，战场上的尸体突然动了。
不是亡灵复苏，而是他们的手指、眼皮开始诡异地抽搐，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
士兵们惊恐后退，有人开始尖叫。
\"因为你。\"哈尔的唇擦过她的耳垂，\"每一具尸体都记着你的名字...每一双眼睛都映着你的脸。\"
池小橙胃部绞痛。
她突然明白了——哈尔在用她的形象操控战场！那些尸体抽搐的姿态，分明是在模仿她的动作！
苏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的目光从尸体移到池小橙身上，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小橙...你被利用了...\"
哈尔突然大笑。他一把将池小橙转过来，迫使她面对苏菲：\"告诉她！告诉你的好姐姐，你是自愿的！\"
池小橙的嘴唇颤抖着。她想喊，想告诉苏菲快逃，想说自己是被迫的——但颈间的怀表突然收紧，骨链勒进皮肉。
哈尔的手指抚上她的喉咙，温柔地摩挲着声带位置。
\"说啊。\"他轻声道，绿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说你爱我。\"
池小橙的声带像被冻住了。
透过血色右眼，她看见苏菲身后的士兵们正在窃窃私语，有人指着她喊\"妖女\"，有人喊着\"烧死她\"。
而苏菲...苏菲的眼神让她心如刀绞——那里面没有谴责，只有深不见底的悲伤。
\"我...\"池小橙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自...\"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
城堡剧烈震动，露台的栏杆突然断裂！池小橙失去平衡向前栽去，哈尔却故意慢了一拍才抓住她——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露台外，下方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救...救我...\"她本能地抓住哈尔的手臂。
哈尔微笑看着她挣扎，银发在风中飞舞：\"求我。\"
池小橙的指甲深深掐入他的皮肉。
在坠落的边缘，她看见苏菲不顾一切地冲向前线，却被稻草人王子死死拉住；她看见士兵们举起的武器不是对着城堡，而是对着她；她看见哈尔眼中的愉悦越来越浓...
\"求你...\"她终于呜咽出声。
哈尔满意地叹息，一把将她拉回怀中。
与此同时，城堡突然开始移动！巨大的齿轮转动声震耳欲聋，整座建筑如同活物般站起，将堆积的尸体碾成肉泥。
\"看，他们多恨你。\"哈尔抱着她后退，避开飞溅的碎石，\"因为你...这场战争才永无止境。\"
池小橙在颠簸中望向战场。
苏菲的身影已经模糊，但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却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
更可怕的是，她看见自己的影像仍悬浮在战场上空——那影像正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唇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
\"我帮你加了点台词。\"哈尔轻笑，手指描摹她的唇形，\"喜欢吗？\"
池小橙浑身发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哈尔的棋子——他用她的形象激怒苏菲，用她的名义制造杀戮，现在又用她的幻象蛊惑人心...
城堡移动带起的烟尘遮蔽了天空。
在最后的视线中，池小橙看见苏菲挣脱束缚，银发在风中狂舞。
老妇人举起长剑，剑尖燃起炽白的火焰，直指她的方向。那火焰中蕴含的不仅是魔法，还有某种决绝的、令人心惊的力量。
\"下次见。\"哈尔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带着餍足的愉悦，\"你的苏菲姐姐...终于学会恨你了。\"
黑暗降临前，池小橙听见怀表发出最后一声\"咔嗒\"。血珠从\"朝\"滑向\"夕\"，骨链又收紧一分，如同命运的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