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兰瑶外侧铺位的陈婉清早已面罩寒霜。
她本就因这贼人的行径不齿，此刻见他竟敢对兰瑶动手动脚，心中怒火顿生。
她虽收敛了气息，但那属于修行者的凛然威仪仍在，这一声呵斥蕴含着一丝清心镇魂的力道，让那男子的动作猛地一僵。
“一个小贼，也敢如此嚣张！”
陈婉清眸光如电，冷冷地锁定着他。
男子被陈婉清的气势所慑，又见事情彻底败露，脸上顿时挂不住，恼羞成怒：“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攥紧拳头，似乎想要发作。
然而，此刻整个车厢的乘客都已彻底清醒。
起初或许还有人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眼见两个年轻姑娘都敢挺身而出指责恶行，那贼人还如此猖狂，一股同仇敌忾的义愤瞬间被点燃了。
“就是！一个毛贼嚣张什么？！”
“像这种人，在我们老家都是要绑起来吊着打的！”
“现在这年头啊，真是世风日下，连个小偷都敢这么横了？”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报警！司机师傅，快报警！”
群情汹涌，斥责声此起彼伏，黑暗中许多乘客甚至坐直了身体，目光不善地盯着那男子。
面对整个车厢的怒火，那男子刚才那点嚣张气焰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地环视一圈，知道今天这“买卖”是做不成了，再待下去恐怕真要吃亏。
他悻悻地收回手，冲着陈婉清和兰瑶方向冷哼一声，试图找回点场子：“哼！懒得跟你们两个小娘们一般见识！”
说完，他扭头冲着驾驶室方向粗声粗气地吼道：“司机！停车！老子要下车！”
开车的司机似乎对此类情况早已见怪不怪，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也没多话，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男子灰溜溜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门关闭，大巴重新启动。
那男子站在荒凉的路边，似乎心有不甘，冲着远去的大巴车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嚣道：
“妈的！你们给我等着！有种别跑！”
他的叫骂声很快被行驶的汽车抛在身后，消散在夜色里。
车厢内，经过这番闹腾，气氛一时有些热烈。
乘客们议论纷纷，有的在安慰兰瑶和陈婉清，有的在感慨世风日下，也有的重新躺下，却一时难以入睡。
兰瑶似乎还没完全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眨着大眼睛，看向面色依旧清冷的陈婉清：“婉清师姐，他为什么那么凶呀？是他先做错事的呀？”
陈婉清看着兰瑶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解释太多：“没事了，一个坏人而已。”
她的目光则不由自主地投向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林默。
她知道，刚才即便自己不出手，师尊也绝不会让那贼人碰到兰瑶一丝一毫。
有他在，这漫长的旅途，便有了最坚实的依靠。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份因他而起的涟漪，再次轻轻荡漾开来。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但离真正的黎明还有一段时间。
长途大巴在熹微的晨光中继续前行，周遭是偏僻的省道，两侧是连绵的丘陵和零星的农田，显得格外寂静。
大部分乘客经过夜间的闹剧后，又重新陷入了沉睡或半梦半醒之间。
车厢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有引擎声规律地响着。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
“吱嘎——！”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响起，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乘客猛地向前倾。
睡梦中的人们惊叫着醒来，车厢里顿时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司机，怎么开车的！”
只见大巴车前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斜刺里冲出，死死地拦在了路中间，逼停了大巴。
紧接着，面包车侧门“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拉开，七八个手持棍棒、面色不善的壮汉跳了下来，为首一人，正是昨夜那个灰溜溜下车的小偷！
他此刻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手里掂量着一根钢管，指着大巴车门，嚣张地喊道：“妈的！给老子开门！昨天车上那几个多管闲事的，还有那两个小娘们，都给老子滚下来！”
他身后的同伙们也纷纷叫嚣起来：
“敢坏我们兄弟的好事？今天让你们知道厉害！”
“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快点开门！”
这阵势，分明是蓄意报复，顺便要洗劫一车人！
司机脸色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看着窗外那群明显不是善茬的混混，犹豫着不敢开门。
车厢内的乘客们顿时慌了神，恐惧的气氛弥漫开来。
有人吓得缩在座位上，有人慌乱地想把钱包藏起来，还有人带着哭腔小声说：“完了完了，碰上拦路抢劫的了……”
“就是他！昨天那个小偷！”
有人认出了为首者，更是感到绝望，对方这是来报复了。
那贼人见大巴车迟迟不开门，更加不耐烦，用钢管狠狠砸了一下车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车内乘客一阵惊呼。
“再不开门，我们就把玻璃砸了！”
就在这恐慌蔓延的时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师傅，开门吧。”
众人愕然望去，说话的正是昨晚出手呵斥贼人的陈婉清。
她不知何时已站起身，面色平静如水，仿佛窗外那七八个手持凶器的壮汉只是土鸡瓦狗。
“姑娘，这……”司机和不少乘客都觉得她疯了。
“无妨。”
陈婉清语气淡然，目光却转向身旁依旧闭目养神的林默，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心中更是大定。
她知道，师尊在此，这群跳梁小丑翻不起任何浪花。
她正好借此活动一下筋骨，发泄一下连日来心中积郁的沉闷。
司机见她如此镇定，又看了看窗外那群愈发暴躁的混混，心一横，按下了开门按钮。
“嗤——”气动门打开。
那贼人见状，以为车上的人服软了，脸上狞笑更盛，带着手下就要往上冲：“算你们识相！兄弟们，上去……”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已然如轻烟般掠至车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