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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朝钱弈:金融先行者王莽08

新朝始建国元年五月,关中平原的麦田里,本该是绿油油的秧苗,此刻却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叶子卷成了枯黄的细条。陈阿公蹲在田埂上,指尖捏着一株刚拔起的麦苗,根须稀疏,像老人的胡须,掰开麦粒——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层薄壳。

“怎么会这样……”李阿婆坐在田边,手里捧着一把种子,那是豪强们“上交”的粮种,黑黢黢的,混着沙土,“咱们种了三亩地,就出了这么点苗,秋天可怎么收粮啊?”

旁边的流民们也围了过来,手里的麦苗都和陈阿公的一样,枯黄瘦弱。一个年轻流民把种子往地上一摔:“这根本不是新种!是去年的陈种,还发了霉!那些豪强根本没按陛下的旨意交好粮种,他们是在骗我们!”

这话像点燃了干草,流民们瞬间炸了——有人踹倒了田边的“王田”木牌,有人哭喊着“我的田白分了”,还有人往长安方向跑:“我要去找陛下,让他给我们做主!”

陈阿公看着倒地的木牌,上面的“王田”二字被泥土糊住,像哭花了的脸。他捡起木牌,拍了拍上面的土,心里又酸又涩——他信王莽,信他能给大家一条活路,可现在,田有了,种死了,粮价还是高得离谱,这日子,怎么就过不下去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禁军骑着快马奔来,手里举着一面红旗——那是边关急报的信号。流民们停下哭喊,看着快马冲向长安,心里都咯噔一下:“不会是边关又出事了吧?”

他们猜得没错。此刻的皇宫御书房里,王莽正盯着案上的边关急报,信纸被他攥得变了形:“匈奴骑兵三万,突袭朔方郡,烧杀抢掠,守军请求援军,军费缺口五百万钱,粮草十万石!”

旁边的刘歆脸色惨白,手里捧着国库账本:“表哥,国库现在只剩一百万钱,粮食储备只有十五万石——其中十万石还是豪强们交的劣质粮,根本不能给军队吃。要是调粮去边关,长安的流民就没粮了;要是不调,朔方郡就丢了!”

“豪强!又是豪强!”王莽猛地一拍案,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急报,“他们交的粮种是陈的,交的粮食是劣的,现在匈奴来犯,他们却躲在府里看热闹,等着看朕的笑话!”

他想起三天前,孟津派人送来的“谢恩信”,说“已按旨意交粮十万石、钱五万贯”,可派去核查的御史回来报告,那些粮食里掺了三成沙土,钱也是用磨损的旧钱凑数的。当时他就该下令查抄,可他怕流民再闹事,忍了——现在看来,他的忍让,只换来了豪强的得寸进尺和匈奴的趁虚而入。

“陛下!”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宫门外聚集了上千流民,手里举着枯麦苗,喊着‘给好种!给好粮!’,还有人说‘要去找豪强算账’,场面快控制不住了!”

王莽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流民们挤在宫门前,陈阿公举着那株枯麦苗,被人群簇拥着,脸涨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喊:“陛下!我们只要好种好粮,我们只想种好田!”

他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这些流民,不是被豪强煽动的,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转身对刘歆说:“子骏,你去国库,把那五万石好粮调出来,先分给流民;再让人去官营粮仓,给边关调五万石粮——军费……军费我来想办法。”

“可是表哥,”刘歆急得直跺脚,“国库的好粮只有五万石,分给流民,边关就只剩劣粮了;分给边关,流民就没粮了!而且军费五百万钱,根本没地方凑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甄丰的声音——他被王莽暂时释放,负责协调粮钱事务:“陛下,臣有办法!”

甄丰走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陛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燃眉之急——废止王田制!”

“你说什么?”王莽眼睛一瞪,“朕好不容易收回的田,你让朕废止?”

“陛下息怒!”甄丰连忙跪下,“您想啊,王田制一废,豪强们就不用再隐瞒田产了,他们肯定愿意拿出真粮真钱支援朝廷——孟津昨天派人跟我说,只要废止王田制,他愿意捐粮二十万石、钱一百万贯,其他豪强也会跟着捐!到时候,流民有粮了,边关有军费了,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刘歆立刻反驳:“你胡说!废止王田制,流民们的田就没了,他们会更闹!而且豪强们捐粮捐钱,都是为了夺回田产,以后只会更嚣张!”

“可现在不这么做,就晚了!”甄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流民在宫外闹,匈奴在边关打,国库空了,军队饿了——陛下要是不废止王田制,新朝就要完了!”

王莽沉默了。他走到案前,拿起那株陈阿公送来的枯麦苗,指尖摩挲着枯黄的叶子——这株苗,是流民的希望,也是他王田制的希望。可现在,这希望枯了,像他的理想一样,被现实的风沙吹得没了生气。

他想起登基时的誓言,想起金匮符命里的“均富新朝”,想起查抄王立田庄时流民的欢呼——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过。可现在,他要么看着流民饿死、边关失守,要么废止王田制,把田还给豪强,让自己的理想彻底破灭。

“陛下,流民们冲进来了!”内侍的喊声从殿外传来,接着是禁军的阻拦声、流民的哭喊声。

王莽猛地抬起头,看着窗外——陈阿公被人群推到了殿门口,手里还举着那株枯麦苗,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期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对内侍说:“传朕的旨意——”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皇宫:“即日起,废止王田制,天下田亩,复为买卖。令孟津等豪强,三日内交出优质粮二十万石、钱一百万贯,支援边关与流民。若有违抗,朕必查抄到底!”

话音刚落,殿外的流民安静了。陈阿公手里的枯麦苗掉在地上,被人群踩进泥土里。他呆呆地站着,嘴里喃喃道:“废止了……王田制废止了……我们的田,没了……”

甄丰趴在地上,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他赢了,豪强们赢了。

刘歆看着王莽,眼睛里满是泪水:“表哥,你怎么能……”

“我别无选择。”王莽打断他,声音里满是疲惫,“我不能让新朝完了,不能让更多人流血。等度过这关,我会再想办法,把田抢回来,把钱搞回来——我向你保证。”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保证,像那株枯麦苗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三日后,孟津等豪强果然交来了优质粮和钱,流民的粮荒暂时缓解,边关的援军也派了出去。长安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那些“王田”木牌,被流民们扔在了田埂上,慢慢被泥土掩埋。

王莽独自来到关中平原的麦田里,捡起一块被踩坏的“王田”木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风一吹,麦地里的枯苗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流民的哭声,也像他理想破碎的声音。

他想起自己搞钱的棋局——从王田制开始,想切断豪强的财路,却被豪强的阴谋和现实的困境逼得退了回来。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接下来,他要靠五均六筦,靠货币改革,把失去的财富抢回来,把破碎的理想拼起来。

可他不知道,废止王田制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流民的信任;而豪强们,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他们已经在暗中布局,等着在他搞五均六筦、货币改革时,给他致命一击。

夕阳西下,王莽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枯麦田里,像一个孤独的棋手,站在棋盘中央,看着自己刚落下的“弃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