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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歌引遗迹,心湖微澜

自回音珊瑚林那一曲后,两人间的气氛悄然变了。

沧澜不再只是沉默的守护者,他会主动说起更多深海的故事——比如会移动的岛屿其实是巨大的海龟,比如能预测风暴的荧光乌贼有十二只眼睛,比如历代守护者都要在成年时接受潮汐的试炼。

喵千岁也乐于倾听,偶尔会插上几句,说起那些她记忆中“陆地上的事”——会开花的树在春天如何绚烂,清晨的露水沾在草叶上有多晶莹,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说笑的暖意。她从不说具体的人和事,只描绘那些温暖的碎片,沧澜却听得格外认真,海蓝色的瞳孔中映着向往。

这日,喵千岁的印记忽然变得滚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顺着那股牵引感,拉着沧澜向深海更远处游去。

越往前,海水越发幽暗,周围的生物也越来越少,只剩下偶尔掠过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深海鱼。印记的牵引指向一处被厚厚的海藻覆盖的岩壁,岩壁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记,与周围的礁石融为一体。

“就是这里。”喵千岁笃定地说,指尖按在岩壁上,印记的光芒与岩壁产生了共鸣。

沧澜挥动尾鳍,强劲的水流冲开了海藻,露出岩壁上的刻痕——那是与契言晶石上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加繁复,像一幅缩小的星图。

“这是……‘歌者遗迹’?”沧澜眼中闪过惊讶,“传说中,只有能与深海共鸣的歌者,才能开启的地方。”

喵千岁看着那些刻痕,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让心中的旋律随着潮汐的节奏流淌而出。

这一次的歌声,不再是温柔的安抚,也不是轻快的嬉戏,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厚重感,像深海底层的暗流,沉稳而磅礴。歌声与岩壁上的纹路产生了剧烈的共鸣,刻痕渐渐亮起,与她手臂上的印记遥相呼应。

“轰隆——”

岩壁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通道内泛着柔和的白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真的打开了。”沧澜的声音带着惊叹,看向喵千岁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喵千岁停下歌唱,脸颊微红:“是它在回应歌声。”

两人并肩游进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穹顶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水晶中封存着一段光影——那是无数人鱼围坐在祭坛旁,跟着一位身着银灰色长裙的女子唱歌的场景,女子的裙摆上,绣着与喵千岁同款的银浪纹。

“她是……初代契者?”喵千岁喃喃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光影中的女子抬起头,面容模糊,却能感觉到她温柔的目光。她张开嘴,一段古老的歌谣流淌而出,与喵千岁之前唱的旋律隐隐相似,却更加恢弘。随着她的歌唱,祭坛上的契言晶石光芒大盛,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连接着海面与深海。

“原来……契言的力量,需要歌声来引导。”沧澜恍然大悟,“初代契者就是用歌声维系着两界的平衡。”

光影渐渐消散,水晶中浮现出几行古老的文字,与沧澜说的语言一脉相承:【潮汐为弦,歌声为引,契者之心,贯通两界。然,心若有隙,契力必散。】

“心若有隙,契力必散……”喵千岁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是说,契者与守护者必须心意相通,才能发挥契言的全部力量?”

沧澜的尾鳍轻轻一颤,海蓝色的瞳孔看向她,目光深邃:“或许吧。”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带着一种让她心慌的灼热。喵千岁连忙移开视线,看向水晶旁散落的贝壳——那些贝壳与沧澜颈间的相似,只是更小些,仿佛是孩童的饰物。

“这些贝壳……”

“是初代守护者的信物。”沧澜解释道,拿起一枚贝壳,贝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澜”字,“历代守护者都以‘澜’为名,这是我们的传承。”

喵千岁看着他指尖的贝壳,忽然想起在迷雾之渊看到的暗红色晶石。“如果……我们的心意不够坚定,是不是会像大灾难时那样,让契言失效?”

沧澜沉默片刻,点头:“古老的歌谣说,大灾难发生时,末代契者与守护者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导致契言力量失控,才让两界断裂。”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喵千岁看着穹顶空间的白光,心中百感交集。她与沧澜相识不过数月,虽有契言相连,有歌声共鸣,但要说“心意相通”,似乎还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我们……”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沧澜打断。

“唱首歌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在回音珊瑚林那样,带着我的歌。”

喵千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沧澜的身影——他在泉中养伤时的沉静,在珊瑚林里追逐磷虾的灵动,在面对虎鲸时的沉稳,还有……听到她歌声时,眼中闪烁的星光。

旋律自然地流淌而出,比在珊瑚林时更加温柔,带着一种笃定的暖意。歌声在穹顶空间里回荡,与水晶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治愈的力量。

沧澜静静地听着,海蓝色的瞳孔中只有她的身影。他感觉到,心中那道因古老传说而紧绷的弦,在她的歌声中渐渐松弛。他忽然明白,“心意相通”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像这样,自然而然地将对方放在心上,让歌声都染上彼此的气息。

一曲终了,水晶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散落的贝壳也泛起了微光,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离开歌者遗迹时,已是深夜。月光透过海水,洒下一片银辉。

沧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喵千岁:“明日,我带你去看潮汐之眼。”

“潮汐之眼?”

“是这片海域潮汐的源头,也是试炼之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或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修复两界的方法。”

喵千岁看着他海蓝色的瞳孔,那里映着月光,也映着她的身影。她用力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再觉得沉默尴尬。海水温柔地包裹着他们,仿佛也在倾听着这两颗心,在深海中悄然靠近的声音。

喵千岁的歌声,不仅打开了古老的遗迹,也打开了通往彼此心底的门。而那扇门后,藏着的,或许正是治愈两界裂痕的关键。

潮汐依旧涨落,只是这一次,浪涛声里,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