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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爱都酒店顶层的套房里,林彦脑海中响起了林一的传音。

“少爷,您休息了吗?”

“没有,有事?”林彦靠在沙发上,懒懒回应。

“请您开一下门。”

林彦起身打开房门,让林一和林二进来。

“少爷,”林一率先开口,“今晚我们看在霍老的面子上,放过了蓝铧缨。您对他,后续可有什么安排?”

林彦单手一挥,桌上出现两杯酒,语气随意:“暂时不用动他。一只靠着祖辈那点国民党残存的帮派关系耀武扬威的臭虫而已,不过他顺风顺水惯了,估计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抿了口水,眼神淡漠,“放心吧,这口气,他们蓝家咽不下的。很快就会有动作。等他们自己跳出来,再连根拔起,丢到南海喂鲨鱼也不迟。我们林家,总不能主动落下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声。”

林二在一旁微微皱眉,带着些许不解:“少爷,我看那何鸿燊不像是个蠢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大舅哥胡来,把自己也拖下水?”

林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看向他:“林二,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过几十年,等何鸿燊羽翼丰满,权势滔天之时,或许能压得住蓝家。但现阶段的他,还远不是后世的那个‘赌王’。”

他放下水杯,分析道:“他现在正是借助蓝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旧关系和人脉,在澳门站稳脚跟、抢夺赌牌的关键时期。说句不客气的,现在是他何鸿燊更需要蓝家,而不是蓝家离不开他。他根基未稳,拿什么去镇住一心想要报复、且自视甚高的蓝家?”

林彦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对着林二笑道:“怎么?不信?要不,咱俩赌一块钱的?”

另一边,爱都酒店的经理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霍英东和何鸿燊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地盯着站在中间、浑身哆嗦的赌场经理。在两位大佬的逼视下,经理不敢有丝毫隐瞒,战战兢兢地将昨晚贵宾厅内发生的事情,从蓝铧缨如何出面“劝退”,到林家兄弟如何不为所动,再到冲突如何爆发,最后到林彦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听着经理的叙述,霍英东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而何鸿燊的脸色则是越来越白,当听到林彦直接点破他“抛妻弃子、背信弃义”,并直言不喜欢他们时,他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一巴掌狠狠抽在经理的脸上!

“混账东西!”何鸿燊气得声音发颤,“我何家哪里对不起你?你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给我惹下这等滔天大祸!”

那经理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委屈地辩解道:“何总!冤枉啊!对那三位贵客动手,真…真全是蓝先生的主意啊!您看看那三位的穿着气度,尤其是那位一直坐着没动的少年,那通身的气派,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主动去得罪啊!是蓝先生觉得折了面子,非要…非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够了!”霍英东厉声打断,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朝门外沉声吩咐:“来人,把这个没眼力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两名随从应声而入,不顾经理的哭喊求饶,直接将他架了出去,求饶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何鸿燊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带着一丝恳求看向霍英东:“霍老…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林家那边,只有您能说得上话了。”

霍英东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何总,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帮你搭个线,递个话。但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

他盯着何鸿燊:“你记住我两句话:第一,明天若摆和头酒,蓝家的人,一个都不准露面!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收起你所有的心思,不要对林家动任何歪念头,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要有!他们,不是你,甚至不是我能够得罪得起的存在。你若不听劝,一意孤行,到时候别说林家,就算是我,也绝不会对你客气!”

他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霍英东不再多看面色惨白的何鸿燊一眼,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何鸿燊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专属套房。

何鸿燊推开套房门时,蓝铧缨坐在沙发上,脸上交织着未散的怨毒与强烈的不甘,蓝琼缨则立刻从窗边快步迎上前,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老公,怎么样了?霍老他……怎么说?她急切地抓住何鸿燊的手臂。

何鸿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妻子,沉沉地落在蓝铧缨那张因愤懑而扭曲的脸上,直看得对方心底发毛,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良久,何鸿燊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兄妹俩,收拾一下,连夜坐船回香港吧。

什么?蓝琼缨愕然。

何鸿燊抬断了妻子可能的追问,语气不容置疑:明天的和头酒,你们不用露面了。

老公!这……蓝琼缨还想争辩,却被丈夫抬手制止。

这是霍老的建议。何鸿燊的目光扫过面露不服的蓝铧缨和满脸不解的妻子,声音压得更低,他没明说原因,只反复强调,林家,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就连他霍英东……也同样得罪不起。

蓝铧缨脸上的怨毒瞬间被惊疑不定取代,蓝琼缨也睁大了眼睛,红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霍英东在香港是何等地位?连他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兄妹俩骤然变化的脸色,何鸿燊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现在就动身。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蓝铧缨与蓝琼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纵有万般不甘和疑惑,在何鸿燊罕见的严厉和霍英东的警告之下,他们也只能低下头,默默听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