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和宫澈染上了新的爱好。
餐桌、床头、茶几、玄关……
这些地方总是会时不时刷新一页便签,或是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纸。
这成了他们又一种沟通的方式。
闹一些小小的矛盾时,看到了总会立马和好。
一方过于忙碌疏于相处和沟通时,出现的纸条总能让他们恍然大悟。
这样幸福的日子像指间沙,去年清明时节的细雨好像才刚润湿过墓碑,转眼又是春天。
陵园里被风吹散的柳絮,似乎还沾在林琅的衣角。
自从清明节前扫墓回来,林琅就开始咳嗽。起初以为是吹了风,后来咳得整片脊背都在颤,宫澈半夜被咳醒之后总能摸到那震动的胸腔。
他每天早晚都守着林琅把冰糖雪梨和各种药片都咽下去。
林琅的咳嗽声渐渐疏落,宫澈这天中午回来,把温好的药递到他手里:“今天考评会结束就回来,手机一直开着。”
办公室积压的待办事项堆成小山,最重要的却是那份德国留学名单,三年期的公派名额,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林琅把脸埋进对方还带着室外凉意的西装外套:“真的快好了……我保证多喝热水。
谁知林琅午睡醒来时突然打起寒战。明明窗外是20度的春光,他却像被扔进冰窖,连牙齿都在打颤。
起初只是头晕,接着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裹紧毛毯去关窗,路过镜子时瞥见自己通红的脸。
体温计显示39.8c,水银柱像根烧红的针,扎进朦胧的视线里。
手机屏幕亮着宫澈的消息:
「临时加了个讨论会,要晚归。」
「药在药箱的绿盒里,已经分好了,睡醒了记得吃」。
最新一条消息是十五分钟前发的:
「茶几下层有曲奇,难受的时候垫一垫,我尽快。」
附带着小熊拱人表情包,是林琅昨天刚发给他的。
林琅熄屏的手都在抖,终究没按下通话键。
他应该马上联系宫澈的,可他知道宫澈因为自己最近生病了,推了很多事情,今天去院里就是有不得不处理的重要事情的,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分心。
刚刚还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发信息,林琅就更不忍心打扰了,于是他咬牙挺着在药箱里翻出了退烧药。
他准备吃完了之后睡一会,等药效上来大概就能退烧了,宫澈回来也不会发现。
林琅吞下退烧药时,胶囊黏在灼热的喉咙里半天才冲下去。
沙发陷落的弧度恰好容纳蜷缩的身体。他抓着宫澈常盖的绒毯,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混着洗衣液的清香。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那些琐碎的片段强硬灌入脑海中。所以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先是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自己,一会梦见爸爸妈妈,一会梦见宫澈,一会又梦见以前的事情。
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工作,一潭死水一样的心,让他在梦中都感到无尽的哀伤。
昏沉中总听见仪器的滴滴声,还有人在说话,一会儿又变成了在耳畔一直重复的“林琅”。
林琅现在不舒服到了极点,他莫名不想应,但又总是躲不开耳边的呼唤,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紧闭的眼睛不停在眼皮下转动,好像陷入了噩梦。
发丝被冷汗黏在额角,每一次呼吸都是耗尽力气似的艰难。
他在梦魇里挣扎,看见宫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自己喊也喊不出,追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