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开始，宫澈总觉得林琅不对劲。
晚上睡觉前，宫澈问他论文进度，林琅“嗯”了两声，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根本没在听。
吃饭时，林琅盯着碗发呆，宫澈叫了他三次，他才茫然抬头：“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宫澈伸手探他额头。
林琅这才回神，勉强笑了下：“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
宫澈没再追问，但心里隐隐不安。
林琅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总是轻松跳脱，向来是个能扛住压力的人，学业和工作有再大的重压也从来没有表露过。
可越是这样，宫澈越担心。
他怕林琅临近毕业压力太大，又怕他一个人闷着消化，最后把自己憋出问题。
可林琅不肯说，他也没办法硬撬开他的嘴。
上午出门前，林琅说要去社区收集材料，宫澈点点头：“早点回来。”
等林琅出门，宫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上好的瓜片——张思齐最爱喝的茶。
他拎着茶叶，直接去了张思齐的办公室。
张思齐正埋头改论文，听见敲门声应了一句，抬头见是宫澈，明显愣了一下：“哟，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宫澈把茶叶放桌上：“别人送的，我不爱喝这个，想着你喜欢，就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张思齐眼睛一亮，拆开包装闻了闻：“不错啊，够意思，还想着我呢。”
他说完，不知怎么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坐回去。
宫澈不动声色：“怎么了？愁成这样？”
张思齐摆摆手：“别提了，还不是我那学生的事。”
宫澈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学生？哪个学生？”
“就林琅啊，之前跟你合作过项目的那个。”张思齐揉着太阳穴，“挺不错的学生，怎么犯倔呢？”
宫澈故作随意：“他怎么了？”
张思齐像是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一股脑全倒了出来：“mIt媒体实验室给他发了访问学者邀请，多好的机会啊！结果他居然犹豫了，说什么还要考虑！”
宫澈指尖微微收紧，但语气依旧平静：“他为什么犹豫？”
“谁知道呢！”张思齐叹气，“我问他是不是有别的计划，他又不说，但我猜啊，八成是因为恋爱！”
宫澈一怔：“恋爱？”
“对啊！”张思齐摇头，“好像谈了很久了，年轻人嘛，舍不得分开也正常。可这是什么机会啊！为了感情放弃这种机会，不是傻吗？”
宫澈没接话，眉头却越皱越紧。
原来……林琅是因为他。
宫澈走出艺术学院的办公楼，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站在台阶上，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林琅要因为他放弃这个机会？
那个在画室熬到凌晨也不肯敷衍一笔的林琅，那个为了一个光影效果反复调试三天的林琅，那个谈起艺术时眼睛会发亮的林琅——现在要因为他，放弃站在更高处的可能？
宫澈比谁都清楚林琅有多优秀，也比谁都清楚他一路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
为什么？
十八个月而已，又不是永远分开。
是对他没信心吗？还是对他们的这段关系没信心？
宫澈本以为，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确信彼此的感情，他们熬过了最忙的时期，熬过了外界的压力，甚至熬过了最琐碎的日常磨合。
可林琅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宫澈站在阳光下，他想，他们之间或许还有许多他没看清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