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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太初纪元:道起鸿蒙 > 第183章 切莫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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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之别,在此刻被撕得赤裸裸,像一道天堑横在眼前。

民不与官斗,是凡俗的铁律;而凡不与仙斗,却是刻在骨血里的敬畏。那县令伏在地上,官帽歪斜,袍角沾满尘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或许能在百姓面前摆足架子,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粒随时能被碾碎的尘埃。

秦浩轩望着这一幕,心头豁然开朗。难怪西门胜一路行得不急不缓,原来他哪是漫无目的?分明是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这些初窥仙途的弟子看清楚:昔日需要仰望的官威,在仙力面前不堪一击;那些凡俗间的尊卑,到了修仙者这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是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何为仙,何为凡。仙者,早已跳出凡俗桎梏,目光所及,凡夫俗子的喜怒哀乐、权势纷争,皆如蝼蚁争食,不值一提。

这时,西门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像冰棱砸在石阶上:“挡路做什么?有事便说。”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县令,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看一块碍眼的石头。那份漠然,比任何训斥都更能让弟子们心头一震——这,才是仙者对凡俗该有的姿态。

县令听见上仙搭话,激动得身子都在发颤,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求上仙垂怜!我清丰县近来祸事不断,那榆树林里夜夜闹‘东西’,已经伤了好几条人命!我们请过道士做法,却都束手无策……今日得遇仙驾,是全县百姓的造化!若上仙肯出手,清丰县上下必日日焚香供奉,感念仙恩!”

西门胜不耐听这些絮叨,略一沉吟,淡淡道:“不过是些怨气聚成的邪祟,哪是什么鬼。既然顺路,便去看看。”

“顺路!顺路得很!”县令忙不迭应着,膝盖在地上挪到路边,大气不敢出。

只见那队太初教弟子纵马前行,衣袂翻飞间,隐约有灵光流转,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开,压得县令脊梁骨都快断了。他直到马蹄声远了些,才敢哆哆嗦嗦爬起来,官轿也不敢坐了,撩着官袍下摆一路小跑跟着,既想凑近又怕冲撞,只能远远缀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那几位身上不经意泄出的仙威,比县太爷的板子吓人百倍。

这一幕落在太初教弟子眼中,更添了几分仙凡之别的感慨。想当初还是凡夫俗子时,这些官老爷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高头大马骑坐,八抬大轿代步,行至街头必鸣锣开道,百姓见了需远远回避,想求见一面比登天还难。可如今,昔日不可一世的官老爷,正跪在自己马前,头贴着地不敢抬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们。自己纵马前行,对方只敢在身后数丈外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与当年的威风凛凛判若两人。

队伍中,一名新入门的弟子看着这场景,心中疑窦丛生,拉住身旁的入道师兄问道:“师兄,方才堂主说那是怨气所化,并非真正的‘鬼’?可弟子不解,我们修仙者寿元耗尽便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为何世间会有‘鬼’的传说?难道真有魂魄不灭之说?”

入道师兄勒住缰绳,沉吟片刻,温声道:“你说的‘鬼’,多是民间的俗称。我们修士更愿称其为‘怨魂’或‘执念体’。人或妖物死前若有极强的执念——或是滔天恨意,或是未了心愿,这些情绪会与周遭的灵气纠缠,凝结成一种无形的能量体。它们没有实体,却能凭执念影响现世,看起来像‘鬼’,实则与你我认知中的‘魂魄’截然不同。”

新弟子眉头微蹙,又问:“那这般‘怨魂’,岂不是能永恒存在?比起我们寿元耗尽便消散,反而更像‘永生’?”

师兄摇头失笑:“哪有永恒之说。执念再深,也会随时间流逝渐渐稀释,或是被更强的灵力冲散。就像风中的烛火,看着摇曳可怖,实则一吹就灭。真正的永恒,从不是靠执念苟存,而是大道修行中的超脱啊。”

新弟子望着远处山峦,若有所思。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的声响里,仿佛藏着仙凡殊途的注解——凡俗的权势与执念,在大道面前,终究如尘似烟。

“想什么呢?”入道师兄抬手敲了敲新弟子的额头,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温和,“只有踏踏实实地修仙问道,求得大道圆满,才能真正与天地同寿。旁门左道,终究是镜花水月。”

新弟子揉着额头,追问不舍:“那……鬼呢?人能修仙争命,鬼有没有法子延长寿元?”

师兄勒住马缰,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那里藏着太初教的禁地,据说镇压着历代积累的怨魂。“普通鬼魂的鬼气本就稀薄,像晨露般见不得光,日出则散,最多不过百日便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但若死前积了滔天怨气,化成厉鬼,倒是能撑得久些——可那又如何?怨气再重,也不过是延缓消散的时辰,就像将燃尽的烛火罩上灯罩,看着亮些,终究还是会灭。”

“那有没有……更久的法子?”新弟子的声音有些发紧。

旁边与师兄交好的四大堂弟子恰好纵马跟上,闻言轻笑一声,银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总爱披着这件绣满星纹的袍子,说能聚阴灵之气。“法子?有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新弟子紧张的模样,才慢悠悠道,“一是杀活人,吸新死之人的怨气——刚死之人的怨气最烈,像刚酿的烈酒,厉鬼吸了,能暂时稳住自身鬼气,甚至变得更凶戾。只是这是饮鸩止渴,杀的人越多,自身戾气越重,最终会被怨气反噬,魂飞魄散时比普通鬼魂更痛苦。”

新弟子听得脸色发白,他想起禁地那些被铁链锁住的黑影,难怪每次靠近都觉得刺骨的冷。

“二来嘛……”四大堂弟子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便是冤魂彼此吞噬。成千上万的怨魂挤在一处,为了苟活互相撕咬,弱者的鬼气成了强者的养料。极其偶然的情况下,那些吞噬了足够多怨魂的厉鬼,会意外生出灵智,不再是单纯的执念集合体——民间叫它们‘阴仙’。”

“阴仙?”新弟子喃喃道,“那岂不是……”

“岂不是就能长存了?”四大堂弟子打断他,嗤笑一声,“别傻了。阴仙虽有灵智,却离不得阴气重的地方,见不得光,更修不了仙途。它们靠着吞噬怨魂存活,一旦没了怨气来源,便会慢慢枯萎,比厉鬼消散得更彻底。前几年禁地那只‘黑风婆’,你知道吧?”

新弟子点头,那是只活了三百年的阴仙,据说吞噬了近千冤魂,最后还是被掌教真人用紫火符烧了,火光冲天,三天三夜才熄灭。

“它到死都在嘶喊‘我不想散’,”四大堂弟子摊手,语气轻飘飘的,“你看,纵是阴仙,终究逃不过‘消散’二字。倒是我们这些修仙者,一步一个脚印地练气、筑基、金丹……虽慢,却是实打实的长生路。”

入道师兄颔首附和:“所以啊,别总琢磨那些旁门左道。你手中的剑,体内的灵力,才是能握住的东西。”他拍了拍新弟子的肩,“走吧,去练剑。等你剑气能劈开禁地的阴气,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新弟子望着两位师兄并肩前行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眼那座笼罩在阴影里的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阳光落在剑身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仿佛能穿透所有阴翳——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在黑暗中苟活的怨魂,还是这阳光下的修炼之路,更让人踏实。

旁听的新弟子们听得入神,心头的迷雾豁然散开——原来传闻中的“鬼”确有其形,却并非传说中那般能长存不灭。即便是凝结了执念的阴魂,也不过是靠着稀薄的鬼气短暂维系,终会在时光流转中渐渐消散,化为天地间的一缕轻烟,连痕迹都留不下。

一行人不知不觉已踏入清丰县地界。秦浩轩眉头微蹙,指尖灵力悄然流转——自进入县城起,他便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是黏在衣袂上的蛛网,挥之不去。随着脚步前移,那股阴气愈发浓重,直往骨髓里钻,连周遭的日光都仿佛被滤去了暖意。

前方,一片榆树林静静卧在平野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最令人心悸的是,无论头顶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四合,这片林子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团不散的愁雾,灰蒙蒙的,像浸了墨的棉絮,将天光压得低低的,连风都带着滞涩的寒意,让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一名入道已久的师兄驻足远眺,望着那片被浓得化不开的阴气裹住的榆树林,眉头紧锁:“这阴气绝非寻常怨魂所能散发,怨气如此炽烈,怕是已凝成厉鬼。看这架势,生前定有天大的冤屈未了。得先找县令问清前因后果,才能对症下药。”

他的话音刚落,最前方的西门胜缓缓回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等是修仙者,凡尘俗事,不必过多插手。”

那名四大堂弟子被这淡漠的语气一压,顿时收了声,垂首立于一旁,再不敢多言。

人群中却有个新弟子忍不住抬头,眼里满是困惑:“西门堂主,弟子不解。修仙者修行,不正是为了守护正道、惩治邪恶吗?这厉鬼怨气冲天,显然是含冤而死,若放任不管,百姓必受其害;可若直接灭了它,又怕辜负了那份未申的冤屈……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

这番话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弟子都悄悄抬眼,望向西门胜,显然也认同这新弟子的困惑。

西门胜闻言,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显然对这新弟子的质疑颇为不悦。他面色未改,语气却添了几分冷硬:“仙凡有别,岂能混为一谈?我们修仙者,只需镇守天地法则的底线,至于凡间的是非曲直,自有他们的章法管束。”

秦浩轩仍不死心,又追问道:“可您说的‘秩序’……”

“秩序?”西门胜打断他,眼神扫过众人,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淡漠,“便是仙守仙道,凡守凡规。清丰县令求上门,我们出手收了厉鬼,这便是应了他的求告,合了仙道的规矩;若他不求,我们自不会多管。凡间的冤情也好,对错也罢,那是他们凡俗内部的纠葛,轮不到我们插手。”

他顿了顿,指尖捻起一片飘落的柳叶,语气里满是疏离:“仙尊在上,凡夫如蝼蚁,能得仙道庇佑已是福泽。难不成还要我们放下身段,替他们查案断冤?那仙字的清贵,岂不成了笑话?”

秦浩轩被他眼中的倨傲慑住,一时语塞。周围的弟子也都噤声,谁都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仙凡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容不得半分僭越。

弟子们听了这话,脸上的迷茫渐渐褪去,眼神里多了层顿悟。原来如此——仙与凡的界限,竟如天堑般分明,就像人看待蝼蚁,纵能容它们存活,却绝不会俯身替它们分辨争斗的缘由。

西门胜瞥见弟子们脸上残留的几分犹疑,嘴角勾起一抹淡嘲,慢悠悠地补充道:“打个比方吧,三只蝼蚁在地上掐架,一只被另外两只啃得稀碎,你们会蹲下来盘问那两只为何动手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喙的倨傲,“自然不会。它们本就是蝼蚁,生杀予夺本就在天地常理之中,轮得到我们这些修仙者来评理?”

他转头望向榆树林,那里的鬼气像化不开的墨,在枝叶间翻涌。西门胜的眼神更冷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就像这林子里的东西,怨气再重,也不过是凡俗因果结出的毒瘤。我们出手镇压,是守仙道的规矩;不出手,是随凡俗的轮回。纠结那些鸡毛蒜皮的缘由?简直是拉低修仙者的格调。”

说罢,他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什么碍眼的灰尘:“记好了,仙途是往上走的,别总盯着脚下的泥沼。”

众人中,不少人听得连连点头,唯有秦浩轩眉头紧锁。他望着地面上忙碌的弟子身影,心里暗自思忖:蝼蚁相斗,人自然不会俯身探究缘由,可我们这些修仙者,哪一个不是从凡人走过来的?说到底,我们仍是“人”,不过是在修仙路上多走了几步,比凡人强大些,寿元长些罢了。蝼蚁再强也成不了人,而凡人却能踏上仙途——这便是天壤之别。将凡人比作蝼蚁,真的妥当吗?

他的疑虑尚未消散,西门胜已锐利地扫过人群,目光在秦浩轩等人带着困惑的脸上停顿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或许有人觉得,蝼蚁成不了人,而仙皆由人修,本座的比喻不恰当。”

他冷哼一声,声音陡然转厉:“那便自己慢慢体会!入一趟红尘,你们自然会懂!莫要仗着几分小聪明,就敢质疑我太初数千年来的修仙正道!”

顿了顿,他环视众人,语气不容置喙:“你们多是温室里养出的嫩芽,没见过真正的阴邪诡谲。入红尘,便是让你们亲身体会其中凶险,明白修仙之路步步荆棘。今晚,就在榆树林附近扎营。”

他抬手指向那片阴气森森的林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到了夜里,让你们好好瞧瞧,所谓的‘鬼’,究竟是何种模样。”

话音刚落,张扬已躬身领命,转身利落指挥新弟子们扎营。一时间,帐篷支架碰撞的脆响、绳索拉扯的闷响此起彼伏,原本寂静的林间空地,瞬间热闹起来,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凝重——谁都不知道,这榆树林的夜晚,会藏着怎样的诡谲。

秦浩轩虽对西门胜那套仙凡之论不敢苟同,却也懒得多嘴——在西门胜这等修仙高手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初入门的弱弟子,地位比蝼蚁高不了多少,争辩只会自讨没趣。

正沉默间,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到了这儿,已是太初教平日疏于管辖的凡间地界,你说那赤炼子,今夜会不会动手?”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醒了秦浩轩,他猛地从西门胜的仙凡论调中回过神来。可不是么,清丰县离太初教太远,教中鞭长莫及,否则这榆树林的鬼祟之事,怎会迟迟无人处理?他心头一紧,开始暗自担忧今夜该如何应对。

“赤炼子……他能拿到离山令牌?”秦浩轩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你还是太天真”的无奈:“赤炼子可是仙树境长老,如今寿元将尽,只需跟太初教提一句要外出寻访续命仙缘,教中怎会不允?”

秦浩轩闻言,只觉心头一沉,再无半分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