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道白色的身影，素手轻扬，对着他遥遥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个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声音，响彻在秦伯的耳边：“冰封。”
“咔咔咔——！”
以秦伯为中心，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冰晶，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冰层，如同活物一般，疯狂地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瞬间就将他整个人，连同他的护体罡气，一同冻结成了一座巨大的人形冰雕！
那冰雕晶莹剔透，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秦伯脸上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
练气九层，一招被控！
“这……这是什么妖法？！”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赵坤，失声尖叫起来。
而山顶大殿内，张晓凡也被白素展露出的这恐怖实力惊得心头一跳。这是什么血脉？竟然能越如此大的等级，强行控制住一名练气九层的强者！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震惊的时候！
白素为他创造的机会，转瞬即逝！
“苏大姐！就是现在！”他怒吼道。
“以世界树为引，强行抽取地脉残存的四象之力，灌入汝身！承受不住，汝即为墟！”
苏大姐冰冷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张晓凡脚下的大地猛然亮起！
青、白、赤、黑四色光芒从山脉深处冲天而起，无视了破碎的阵法，化作四道洪流，疯狂地涌入张晓凡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
张晓凡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
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强行撑开的皮囊！狂暴驳杂的灵力洪流，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撕裂着他的血肉，冲击着他的丹田！他的皮肤寸寸龟裂，一道道血痕密布全身，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依旧死死地站着，右手紧紧握着惊蛰剑，左手掐出一个玄奥的剑诀，将这股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毁灭性力量，全部引导向手中的长剑！
“嗡——！”
惊蛰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剑身之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虚影交替闪现，最后尽数融入剑尖，化为一点点混沌不清、却又仿佛能吞噬万物的灰色光点！
归墟剑意·四象合一！
这已经不是“一念化墟”那种单纯的剑招了，这是张晓凡赌上一切，将整个护山大阵残存的力量与自己的剑意融为一体，所发出的，至强至绝的一剑！
“给我……死！”
张晓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惊蛰剑，朝着那个因为秦伯被冻住而彻底暴露出来的、惊慌失措的赵坤，奋力掷出！
“咻——！”
没有剑光，没有破空声。
那柄包裹着混沌剑意的惊蛰剑，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掷出的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一时刻！
“砰！”
一声巨响，冻结住秦伯的巨大冰雕，从内部轰然炸裂！
秦伯的身影冲天而起，他虽然破开了冰封，但脸色却是一片潮红，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竖子尔敢！”他目眦欲裂，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致命的威胁，想也不想便要回身救援赵坤。
然而，他快，那柄剑，更快！
当秦伯刚刚转身的刹那，惊蛰剑已经出现在了赵坤的面前。
赵坤身上的那件替死法器所化的金色光罩，在接触到那混沌剑尖的瞬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便如骄阳下的薄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
赵坤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那柄剑，便已经洞穿了他的眉心。
没有鲜血喷溅。
那混沌的剑意，在一瞬间就将他的肉身、经脉、丹田，连同他的神魂，尽数绞碎、湮灭，化为了最原始的粒子。
一阵山风吹过，赵坤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散了，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形神俱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山道上，秦伯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身体僵在了半空，那张老脸上的表情，从暴怒、到惊骇、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失败了。
他作为一名护道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需要保护的少主，在自己的面前，被敌人一击抹杀。
山顶大殿门口，白素的身影重新出现，她那一头银发已经褪回了黑色，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显然刚才那一招对她的消耗也极为巨大。她看着山下那僵住的老者，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忌惮。
而大殿之内，张晓凡在掷出那一剑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倒下的瞬间，那柄完成了使命的惊蛰剑，发出一声轻鸣，化作一道流光飞回，静静地悬浮在他的身旁，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守护着他最后的生机。
死寂。
良久的死寂之后。
“嗬……嗬嗬……”
山道上，秦伯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笑声。
他缓缓地，缓缓地直起了腰。
他抬起头，看向山顶大殿的方向，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所有的情感都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焚烧天地的、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毁灭！
少主死了。
他的任务失败了，回到宗门，也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
那就让这座山，这个道场，这里所有的人，都为少主陪葬吧！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灵力波动，从秦伯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竟然在燃烧自己的神魂与精血，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
“轰——！”
恐怖的气浪，以山道上的秦伯为中心，如海啸般席卷了整座归墟山！
那不是灵力，那是纯粹的、燃烧了神魂与精血后，升华而成的毁灭性能量！秦伯周身的衣袍无火自燃，化为飞灰，露出干枯瘦削、却青筋虬结的躯体。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枯槁，最终寸寸断裂。他的皮肤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千年的树皮，一道道血红色的裂纹在他体表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他放弃了防御，放弃了技巧，放弃了一切，只为换取这短暂的、超越了练气巅峰，几乎触碰到筑基门槛的绝对力量！
“为……少……主……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