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陆白慢悠悠一笑：“你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你们俩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跟我学的是驱邪镇煞的本事，而竹叶青那一套，是养尸、治尸病的路子……”
“该不会，你现在也想换道了吧？我劝你一句，做事得一心一意。
别这边抓一把，那边丢一块；捡了这个，丢了那个，到最后什么都落不下。”
“你现在这副心浮气躁的样子，别指望能把哪门技艺真正吃透。”
说完，陆白转身离去。
等脚步声远了，金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自语：“还真当自己是我师父，就能管我一辈子？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的授业恩师，我也不会再听你那一套了。
你以为懂点真本事，就能压我一头？”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会走到你前头去。
到那时候，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还不一定呢。
你的时代早该落幕了，接下来，轮到我登场。”
然而，陆白并未真的离开。
他藏身于屋外一处暗角，将方才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他早就察觉徒弟眼神不对，如今亲耳听见这番言语，心中更是雪亮：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跪在门前的那个少年了。
世世代代，师徒如父子。
师父传你一身本领，让你得以立足世间，活得有尊严，这份恩情，岂能轻易背叛？
可人心易变，有些东西一旦失了根，再想挽回，就晚了。
而且在古时候，师父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父亲，正因如此，才有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流传已久的话。
陆白走后，径直赶到了门卫室，打算调看监控录像。
一开始，值班的保安还不太情愿配合，心里嘀咕着：你有事求我，总得有点表示吧？哪能你说查就查，那我岂不是一点威风都摆不出来？
可当陆白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时，对方的眼神瞬间变了，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种神情，任谁看了都知道——防线已经崩了。
“不过啊小兄弟，我得问一句，你查这监控到底图个啥？该不会是看上刚才那对吵架的小情侣里的姑娘了吧？”保安笑嘻嘻地打趣道。
“我说他俩为啥吵得那么凶呢，原来是你这小子在背后搞小动作啊？哎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年轻女孩多的是，你偏要盯住一个有主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这么做，说白了就是瞎胡闹，可别真把事儿搅大了啊。”
“再说了，人家又不是我对象，你爱咋咋地，跟我没关系。”
这保安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唠叨个不停，话里话外竟把陆白描绘成了个居心不良、拆人姻缘的混账角色。
陆白听得皱眉，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可以质疑我的为人，但能不能别质疑我的眼光？”
“你自己好好瞧瞧那个女生，你觉得她真有多出众？在我眼里顶多算个中等，再怎么打扮也出不了圈。”
“我这人有个毛病——颜控严重。
要是第一眼过不了关，后面哪怕再优秀，我也懒得搭理。
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评头论足了，安静点行不行？”
保安咧嘴一笑：“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哪懂啊，我就知道一件事——感情这东西，你们压根不拿它当回事。”
“有的人年纪轻轻，谈过的恋爱都能数到十几段了，对他们来说，换对象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关键是还不专一，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一旦确定关系，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一辈子就守一个人。”
“哪像现在，谈恋爱跟玩游戏似的，三天两头换个新欢，一点分寸都没有。”
听到这儿，陆白冷笑一声，伸手就把桌上那叠钱一把拽了回来。
他对保安说：“本来还想多给你几张，看你这张嘴脸，我现在是一分都不想给了。”
……
这位保安平日里在别人面前或许还能硬气几分，可面对实实在在的钱，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在他看来，没钱的日子就像被踩在泥里，抬不起身，喘不过气。
见钱被收走，他立马换了副面孔，堆起笑容：“哎哟，跟你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可不像你这种高手的做派啊。
别别别，别这么认真，你看这钱都给我了，再拿回去多难看？”
“既然递出来了，那就是我的了，你再要回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其实这些保安也不容易，属于社会上常说的低收入群体。
对他们而言，一个月能挣两三百万？那只能是在梦里想想。
现实中，大多数人月薪两三千已是勉强糊口，能拿到这个数的人都暗自庆幸了，更多人连这水平都达不到。
最后，保安叹了口气，摆摆手对陆白说：“不就是这个女的吗？你想怎么查都随你，我不干涉。
但我有个条件——你让我帮你调监控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
“万一业主回头问我，我怎么交代？到时候吃苦头的可是我。”
这位保安义父脚步虚浮、东倒西歪的样子，落在陆白眼里，始终像极了那种一朝得势便趾高气扬的小人物。
他打心眼里信一个理儿：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还没干，那只能说明价码还不够诱人。
陆白冷冷开口：“行了，别演了。
我和你们小区这些人根本不熟，你以为我会巴巴跑来跟业主告状？瞎折腾。”
保安听了这话，心里莫名舒坦起来，脸上堆起笑，语气也和缓了：“你知道我最欣赏什么样的人吗？就是你这种拎得清的。
之前碰上不少分不清轻重的，真是烦死了。”
陆白瞥他一眼，又问：“你在这一带守门守了这么多年，真觉得这日子是你想要的？换个行当不好吗？天天站岗放行，一年到头原地踏步，有意思？”
“再说，整日看人脸色过活，这样的日子，能有滋味？”
保安依旧笑着，不紧不慢道：“不是每个人都非得胸怀大志。
过得自在点，比啥都强。”
“我这人啊，想法跟别人不一样，你明白不？”
“再说了，我现在最惦记的是——接下来这些业主，到底会不会真给我发奖金？”
“要是真发了，我就能拿着这笔钱出去走一圈，环游世界去。”
……
陆白一听，怔了一下。
业主给的奖金能有多少？再大方，顶破天也就两万封顶吧，够干啥环球旅行的？可转念一想，他忽然反应过来——在这儿当保安，和在普通小区当保安，压根不是一回事。
这是高档住宅区，随便拉出个住户，年收入七八百万都不稀奇。
每人掏出五六千当奖励，加起来岂不是几十万？
难怪这里的保安一个个活得滋润，日子安稳又有盼头。
也怪不得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当保安——竞争小、压力轻、生活安逸，最关键的是，未来清清楚楚，没什么意外。
查到那个女孩的基本住址后，陆白正准备悄悄跟上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嚷嚷：“师傅！师傅！您这是往哪儿蹽呢！”
李二狗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嗓门扯得老高，“我们喊半天了，您装听不见？这也太伤兄弟们的心了吧！”
陆白简直无语。
本来没听见还好，这一嗓子，目标八成就惊动了，这不是典型的打草惊蛇？
他瞪过去，压着火气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嘴闭不上就给我缝上，再嚷一句，回头收拾你。”
李二狗平日里无所事事，东晃西逛，在他看来，这种浑不吝的日子舒服得很。
手头紧了，就跟师傅撒个泼、耍个赖，零花钱立马到账。
他对陆白的脾气摸得透透的，知道最后肯定拿他没办法。
陆白摆摆手：“接下来我要办点事，你先带你师弟回去。
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最近他老想着去赌，留他独处我不放心。
赶紧回去看着他，听见没有？”
几句话说完，那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师父，他都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让我一直跟前跟后吧？难不成我还能陪他一辈子？”
“要不就算了，随他去吧。
等他把钱全输光，自然就老实了，那时候谁都不用劝。”
可陆白心里清楚得很——那些陷进赌局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收手？嘴上说着“输光就收心”，可赌场里的手段多着呢，能把你兜里的最后一分钱都榨得干干净净。
哪怕你自认再精明、再倔强，在那种地方也根本无济于事。
正因如此，才会有那句老话：十个赌徒九个输，最后一个也撑不了多久，压根不用多解释。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真忍心看着你这个师弟一步步走上歪路，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你是当师兄的，按理说就该带好头，管得住人，结果你呢？一点责任都没尽到。”
“我为什么收两个徒弟？就是指望你们将来能互相照应，彼此扶持。
这点道理，你们难道都不懂？”
可李二狗根本不听，铁了心要跟在陆白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这态度让陆白当场头疼不已。
李二狗嘟囔道：“师父您别闹了，真的。
要是让我和那个所谓的师弟待一块儿，我天天都想骂他是蠢货。”
“我算过我们俩的命格，天生相冲，八字不合。
说得直白点，咱俩根本没法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