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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用完忘了补,不是随手放错了地方。

是“扔了”,是在她拿着笔,在离婚申请书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天,以断绝后患的姿态,亲手丢弃的。

在那个她认为的终点,她清理掉了所有与周景澄的妻子这个身份相关的印记,包括这最私密、最意味着未来与延续的牵连。

他之前所有的焦虑、恐慌、自我怀疑,那些在心底盘旋不敢深想的恐惧,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那股驱使着他、让他不管不顾只想将她留下的炽热冲动,

在这盆冰水之下,嘶嘶作响地熄灭了,只留下冰冷的灰烬和无处遁形的狼狈。

他没有动,

她也没有。

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无限蔓延,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方才所有的温度与声响。

他该如何回应?

继续?

在如此清晰来自过去的否决之下,任何动作都显得可笑而可悲。

停下?

那又该说些什么?

道歉?还是质问“你为什么扔了”?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力道,身体微微向后撤开几寸,让压抑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旁边皱起的床单上,那上面还残留着方才混乱的痕迹。

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周景澄,你出去下。”陈佳怡开口了。

“哦”

他有些狼狈地,起身离开了卧室,还轻轻带上了门。

走到客厅,他在沙发上坐下。

皮肤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触感,唇上似乎还沾着一点她口红的痕迹,

可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

他盯着茶几上那个印着单位logo的陶瓷杯,那是某次活动发的,她一直嫌丑,却也没扔,

突然觉得,自己大概和这个杯子一样,属于“暂时没用但懒得丢”的范畴。

话说回来,

就算真的没有措施,他们还是夫妻,顺其自然……也不是不行,

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个侥幸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寒意彻底覆盖。

可她叫停了。

在那一刻,她明确地、坚定地,不愿意承担任何与他共同创造未来的可能性。

她不要他的孩子。

原来他妈出面争取来所谓的机会,真的就只是个台阶,给大家一个体面的缓冲。

三十天一到,桥归桥,路归路。

他听见拖鞋踩过地板的细微声响,然后是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周景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挺直了背,肌肉绷紧,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陈佳怡走了出来。

脸上已经干干净净,没了口红勾勒的精致,也没了眼线点缀的神采。

头发随便在脑后夹了一下,几缕没夹住的发丝垂在耳边。

她走到他对面,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他,开口,

“我们谈谈。”

她站在沙发旁,目光在周景澄身上轻轻一落。

他立刻心领神会,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占据着沙发主要位置的腿收了回来,给她让出空间。

陈佳怡没说话,走过来坐下,与他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安全距离。

“你就坐在现在的位置,”她补充,视线落在前方的电视墙上,没看他,

“不准动。”

“好的,”他应得干脆,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都听你的。”

陈佳怡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

“都听我的?”

周景澄被她看得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满,连忙找补: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道理的都听。”

说完他就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句就从她嘴里听到“那现在去离婚也是有道理的”。

这个念头让他如坐针毡,却又不敢真动,只能僵着身子,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

空气太安静了,周景澄试探着找了个自以为安全的话头:

“那个……座谈会,还顺利吗?都……聊了些什么”

陈佳怡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你还有脸问这个?”,愣是一个字没施舍给他。

周景澄立刻识相地闭了嘴,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叉。

谈话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回电视黑屏,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家居服袖口。

周景澄感觉自己像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犯人,每一秒都被无声地拉长,在寂静中格外难熬。

“那天晚上。”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

“我提离婚的时候,你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周景澄一愣,猛地抬眼看向陈佳怡。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杀个回马枪,直刺这个他最不愿面对,也最理亏的源头。

手心瞬间就沁出了一层薄汗,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紧,

“你既然提了,我想……肯定有你的理由。”他试图用理智包装自己的无措。

“然后呢?”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

“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要是你铁了心要走,我硬拦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惹你更讨厌。”

这话说出口,他心里泛起一阵浓重的酸涩,还夹杂着一点自我感动。

想起那天晚上她的眼睛,想起自己当时僵在原地,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口。

“所以你就答应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他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她,

“我不想看你难过。要是离婚能让你好受点,我……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句话他说得艰难,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他自以为把\"尊重\"和\"体贴\"都摆在了明面上,觉得这就算不是个及格答案,但至少自己实话实说了。

可陈佳怡的脸色,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