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余长腿迈上前,稳稳拦在欲开口调停的长辈身前,肩线挺拔如松,嘶哑的声音,“好,这事我们来处理。”
语气坚决,挡在中间,断了长辈们插手的念头。
季皖跟黎颐紧随其后站上前,“明初姐,你带爷爷们出去吧,剩下的事,我们来。”
赵羽生立在茶室正中,慢条斯理将袖扣摘下,双手苍劲有力,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线条冷硬利落,好看又透着威慑力。
他沉眸看着眼前几人,没再多言,静等他们处置这场闹剧。
杜老爷子早就忍不住,率先摔杯起身。
杜辛夷犹豫半晌,跟上爷爷的步伐。
剩下的几个老爷子面面相觑,眉头紧蹙,神色迟疑不定,指尖摩挲着椅扶手反复斟酌。
季望松先起身,一向挺直的脊背此时微驼,却仍撑着几分气度,立在原地定定看了赵羽生许久,眼底翻涌着复杂,终是深深叹出一口气,步履沉缓向外走,背影佝偻。
剩下几人看着季望松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叹着气缓缓起身,脚步沉缓地往外走。
心里止不住担忧,怕事情闹大难收场,更怕赵家追责不留余地,可自家晚辈理亏在先,只能压下顾虑,没再多言劝阻。
沈明初看了眼徐归远,后者给了她一个眼神。
沈明初看懂,扶着徐老爷子起身。
赵羽生就这么站在中间,宽肩窄腰,身形挺拔如松。
他冷着脸,眉峰紧蹙,眼底寒意在睫羽下翻涌,却仍克制着戾气,微微低头,给足长辈们面子。
路过的长辈都忍不住停下看他几眼,暗自叹服又满心复杂。
他不理会周遭杂乱的视线,指尖扯松领带,利落扯下,慢条斯理缠在手上,骨节分明的指收紧,布料绷得紧实,戾气沉在眼底,静待时机。
一身挺括的白衬衫,衣料绷出常年锻炼的流畅肩线与紧实腰腹,肌理隐现,力道藏于骨血,冷冽中更显慑人。
门被彻底关上,隔绝内外。
站在左边的季皖刚抬眼,脸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力道沉猛,他踉跄后退两步,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赵羽生卯足了劲,拳头带着破风的力道,比平常沉猛一倍,骨节撞得对方脸颊发麻。
“我真后悔,没把她早点带回去!”嗓音裹着戾气,字字咬牙。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早知道她的委屈来自你们,我哪怕拼死,也不该答应爷爷送她过来!”他又一拳挥出,力道更沉,直打得季皖踉跄倒地,嘴角鲜血直冒。
季皖瘫倒在地,狼狈不堪,赵羽生却没放过,俯身攥住他衣领狠狠拽起。
两个男人对上眼,季皖眼底季眼底翻涌着悔意,又疼又涩,眼底满是复杂的煎熬。
赵羽生拳头悬在半空,眼底翻涌着猩红戾气,“你跟她一起长大,比她跟我的时间还要长,为什么就不能信她!”
拳头狠狠挥上,带着破风的劲,砸在季皖的侧脸,闷响刺耳。
季皖眼前发黑,嘴角血沫溢出,赵羽生眼底猩红,力道没减半分,攥着他衣领不肯松。
拳拳到肉,闷响接连炸开,血腥味很快漫开。
现场乱作一团,桌椅被撞得歪斜作响。
徐归远赶紧冲上去拉架,死死拽住赵羽生胳膊。
路余跟黎颐也愣了一秒,随即快步跟上,可根本近不了身。
离得最近的路余伸手想拦,赵羽生却骤然挥拳转过来,眼底猩红发狠,“是你让人将她丢下水的?”
拳头狠狠砸在路余脸上,力道沉猛,路余踉跄后退半步,唇角瞬间见红。
“你知不知道那是几月!”赵羽生眼底猩红,拳头再落,沉猛砸在路余胸前。
“你知不知道她回港城就发烧,三天三夜!”语气淬着戾气,拳风更狠,直打得人心头发颤。
“你凭什么扔她?”
“仗着她当年喜欢你,就肆无忌惮?”
“你配吗!”
拳头狠砸而下,字字咬牙,下手比揍季皖时还要重,拳拳带风,每一下都卯足了劲,直打得路余节节后退,脸上青紫交错,狼狈不堪。
身上还没好全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浸透衣料往下渗,顺着腰线蜿蜒。
血腥气愈发浓烈,混着拳风里的戾气,在逼仄空间里漫得满溢。
这话一出,路余愣住,硬是抗住他的拳头,一拳没还,一拳没拦。
他似乎知道,季皖为什么不还手了。
混乱中,赵羽生的拳头又落在黎颐身上,“她当年也喊你一声哥哥,可你为什么不能帮帮她!”
他像疯了般,拳风不停,“你知不知道,她当年跟我说起你,每一声黎颐哥哥,叫得多亲,多依赖。”
“我在港城听着,都忍不住泛酸,恨不得丢下所有来找她。”可他不能,他回国的每天都有人盯着,绑架,车祸…数不胜数,他不敢冒半分险,就怕牵连到她。
徐归远也没落下,“你看出不对,你的身份分明能拦住他们,你为什么不拦一下,哪怕只是让她早点从泳池上来。”赵羽生都已经不指望他们相信她了,只是盼着,当年的他们,能有一个人开口,让妹妹早点上来。
深秋水寒,她只是个小姑娘。
看上去像群殴,实则全是赵羽生单方面碾压,他招招狠戾精准,将他们四个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倒地。
赵羽生的狠,是货真价实练出来的。
拳风沉猛带劲,骨节撞得人骨头发疼,每一下都稳准狠,没半分虚招,打出来的力道又沉又烈,哪怕回去接手赵家后也没放松丝毫。
他们四个全躺在地上,赵羽生甩了甩手,解开手上的领带,擦干净手背的血渍,漫不经心的抬手。
用干净的腕肘,再次擦去眼角的泪。
他语气冷沉,不带多余情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能跟她一起长大。”
他带赵羽卿的那两年,那个软得像糯米团子的小家伙,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亮得像盛了星光,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还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总是憨憨的。
晃着小短腿,总爱将胖乎乎的小手塞进他手里,黏黏地喊哥哥,声音软绵甜糯,撒起娇来往他怀里钻,乖得人心都化了。
“她离开我们那年,才五岁,”赵羽生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五岁的她刚失去父亲,背着我给她缝的小书包,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母亲上了飞机。”临走前,她还晃着小短腿跑回头,拿出书包的糖果,郑重其事,‘哥哥,你要好好吃饭,我一定会回来陪你的。’
他攥着糖果,看着她上了飞机,手上的糖果被他封存好,做成小摆件,细细打磨抛光,静静立在书桌一角,温润透亮,陪了他一年又一年。
他们再次联系上时,除了母亲,她身边还有外公,有很多个对她好的爷爷奶奶,有舅舅舅妈,有她最喜欢提起的哥哥姐姐。
每次聊起他们,那些信息都像桌上的那颗糖,甜得他发腻。
所以,他跟爷爷没有第一时间接回她。
“她长大的那十二年里,你们的细碎日常,我每次听到都羡慕不已,哪怕只是吃个饭,你们都比我多了无数朝夕相伴的时光。”
可十二后再一次见到她,却是在急诊,脸色惨白,静静躺着,连呼吸都轻,看得人心头发紧。
“她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从未有过半分虚瞒,偏你们对她没有丝毫信任,把她的真心踩得稀碎。”
那么小的赵羽卿,那么乖的赵羽卿。
怎么就不能信她一次呢。
赵羽生拿起脱下的西装,抖了一下,“特别是你,季皖。”他扣着西装的扣子,居高临下看着半死不活的季皖。
“你是她表哥,你们身上有四成的血缘关系。”
如果当年有的选,他们季家,绝对没有机会知道她的存在。
难怪她回去,那么执着于强大。
季皖还在咳血,伤得太重,说不了一句话。
“但我也谢谢你们,让她在京市,平安度过了十二年。”
他周身戾气褪去,又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赵羽生,语气平淡疏离,眼底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