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
“我也去!”
胡教授和其他几个老教授也纷纷开口。
“不行。”沈空青摇头,“都去了,这里的病人怎么办?”
她看向钱卫东,“钱教授,您跟我去就行了,其他人留守,公社的乡亲们还需要你们。”
钱卫东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对其他几人说:“老胡,你们几个留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行人不再耽搁,立刻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再次发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
拖拉机颠得厉害,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往前拱。
车斗里,三个人心思各异。
李昂缩在角落,手捂着发烫的脸,两眼发直,盯着晃动的车板发呆。
钱卫东则一脸沉重,两手抓紧车斗边缘,颠簸得他花白的头发都散了,他扭过头,视线落在沈空青身上。
这丫头就那么坐着,颠簸对她没什么影响,身体随着车子起伏,直直看着前方,平静得出奇。
钱卫东咽了口唾沫,还是没忍住。
“沈空青。”他开口,声音在拖拉机的吵嚷里听着发虚,“我再问一遍,你真有把握?”
他盯着她,“你……亲手做过手术吧?”
这才是他最不放心的。
诊断得再准,不代表刀就开得好。
那可是一条人命。
沈空青终于把视线从远处的田野收回,看向钱卫东。
“做过。”
钱卫东的心提了起来,追问:“什么时候?跟你外公学的?”
“我十四岁就给我外公当一助了。”沈空青的口气很平淡。
钱卫东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十四岁就上手术台?
还是给周重楼那个老家伙打下手?
他脑子乱成一团,最后化成一声长叹。
想到这,他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大半,虽然还没完全着地,但总算有了点底。
角落里的李昂也听见了这番话。
他捂脸的手僵住了,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十四岁……当一助?
这怎么可能!他都二十多了,在老师手底下,连个阑尾炎手术都不敢独立做完。
这简直是胡扯!
一股说不出的嫉妒又涌上李昂的心头。
拖拉机一个急刹,总算停在了县医院门口。
几个人跳下车,腿都是麻的。
带路的干部领着他们,急匆匆往住院部跑。
人还没到,就听见走廊那头传来的哭嚎。
“医生!求求你们了!再想想办法吧!”
“我爹他不能死啊!”
是牛大山和他娘的声音。
几人赶到病房门口,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一脸为难地站着,牛家母子俩跪在地上,死死拽着一个医生的裤腿。
“不是我们不救,是真的没法救!病人休克得太厉害,血压都快测不到了,现在开刀,人肯定下不来台!”领头的那个中年医生满头大汗地解释。
他看到带路的干部,又看到后面的钱卫东和沈空青,愣了下。
“老张,你这是?”
干部赶紧介绍:“王主任,这位是京城来的钱教授,这位是……沈大夫。”
王主任一听是京城来的教授,立马来了精神,赶紧伸手:“钱教授!您来得正好!快!您快给看看,这个病人……我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钱卫东没理会他伸过来的手,沉着脸问:“病人什么情况?”
“血压还在掉,人已经昏迷了,我们用了升压药,没什么用,肚子硬邦邦的,我们……我们真不敢动啊!”
王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我们医院没接过这么重的,手术风险太大,我们几个主任商量了一晚上,谁也不敢动刀。”
牛大山和他娘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见沈空青,牛大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爬过来就跪在她面前。
“小神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爹!”
他娘也跟着哭喊着要磕头。
沈空青脚下轻轻一挪,就让开了,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
“病人在哪儿?带我去看。”
沈空青没等他们讲完,直接开口。
她这冷淡的样子,反倒让牛家母子俩的哭声都噎住了。
王主任和那几个医生都傻了,齐刷刷地看向钱卫东。
这什么情况?怎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在发号施令?
这小姑娘是谁?
钱卫东板起脸。
“看我干什么?听她的!她主刀!”
这话一出,小小的医院走廊里所有人都傻了。
王主任和他的手下们,一个个张着嘴,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钱……钱教授,这……没开玩笑吧?”王主任结结巴巴地问。
让一个黄毛丫头主刀?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沈空青压根没搭理他们的反应,径直朝病房走去。
“带路。”
到了病房,病床上,牛老栓脸色灰败,嘴唇发紫,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就跟死人一样。
【心脏:“我不行了……跳不动了……谁来帮帮我……”】
【肠子:“疼……死……了……”】
器官的求救,已经弱得快听不见了。
沈空青伸手,按了按牛老栓那硬邦邦的肚子,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她转过身,对门口站着的一群人,“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