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房内,陈狗剩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张硬板床上,肚子里的“火气”还没完全消下去。
那杯“化骨散”毒酒和那一桌子“断肠菜”,虽然被系统霸道地分解成了滋养肉身的纯粹能量,但消化过程产生的余热。
还是让他感觉像是吞了个暖宝宝,燥热难耐。
“这农家乐的厨子,绝对是川菜师傅改行的,下手也太狠了。”
他翻了个身,身下的硬板床发出“嘎吱”一声惨叫,仿佛随时会散架。
“床也是劣质产品,硬得跟石头一样,还没有床垫。这四星级评价我都想撤回了,最多给两星半,不能再多了!”
他左等右等,那位“热情”的老板娘承诺的“特别服务”迟迟不到,这让他这个“VIp客户”感觉受到了怠慢。
“效率太低!说好的马上就来呢?我都快睡着了!”
陈狗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作为一名有原则的“优秀病员”,面对这种服务不到位的情况,必须主动出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经理,这‘食物中毒’的事儿还没完呢,现在又搞‘服务延误’,必须给个说法!”
他拉开房门,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豆大的昏黄光晕,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陈狗剩对此毫无所觉,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走廊里晃荡,寻找着“投诉窗口”。
“服务员!导游!有没有活人啊!”
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木楼里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就在这时,隔壁一间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赤裸着上身、胸口纹着一条下山猛虎的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鬼头刀,显然刚在屋里做完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大汉名叫赵屠,也是枯木寨里的狠角色,炼气六层的修为,杀人如麻。
他本就因分赃不均心情烦躁,此刻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大呼小叫,顿时怒从心头起。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在你赵爷爷门口号丧!”
赵屠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恶狠狠地盯着陈狗剩。当他看清陈狗剩那身破烂的“病号服”和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时,眼中的怒火瞬间转化为了贪婪。
“哟,哪来的肥羊,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舔了舔嘴唇,提着刀,一步步逼近陈狗剩,狞笑道: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既然来了,就把身上的东西都留下,爷爷给你个痛快!”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光膀子大汉”,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的恍然大悟。
“哦,你是这儿的保安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屠,指着他胸口的纹身说道:“纹身不错,挺社会的。就是这工作服怎么没穿?赤膊上岗,不文明啊!”
赵屠被他这番疯话气乐了:“保安?老子是你索命的阎王!”
“行了行了,别吹牛了。”陈狗剩不耐烦地摆摆手,主动迎了上去。
“正好,我要投诉!你们这儿的厨子做菜太辣,害我‘食物中毒’了!还有那个老板娘,说好的特殊服务到现在还没来!你既然是保安,就赶紧联系一下你们经理,我要退房!还要精神损失费!”
说着,他竟毫无防备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赵屠那只提刀的粗壮胳膊,想拉着他去找“经理”评理。
“找死!”
赵屠见这肥羊竟敢主动伸手,心中大喜,手腕一翻,鬼头刀带着一股腥风,直奔陈狗剩的脖颈砍去!
然而,就在他的刀锋即将触及陈狗剩皮肤的前一刹那——
接触,发生了!
系统,悍然启动!
赵屠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张狰狞的脸庞瞬间扭曲,眼中凶狠的杀意像被狂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致的、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的茫然与……食欲?
“饿……奶奶……我要喝奶……”
这个身高八尺、满脸横肉的凶徒,竟然“哐当”一声丢掉了手里的鬼头刀,像个巨婴一样,“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两条粗壮的腿开始乱蹬,嘴里发出了震天响的哭嚎。
“哇——!奶奶!我要喝奶!”
陈狗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我靠!这保安怎么回事?突发性智力退化?”
他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赵屠,一脸的嫌弃与无奈。
“多大个人了,还找奶奶喝奶?这医院的招聘门槛也太低了吧,连智力障碍患者都招进来了?”
就在他吐槽的瞬间,一枚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石质护身符,无声无息地从赵屠的裤腰带上“掉”了出来。
陈狗剩眼尖,弯腰捡了起来。
“哟,这保安还戴长命锁呢?”他掂了掂那枚能抵挡炼气后期全力一击的“石甲符”,觉得“做工太粗糙,不如我那个乌龟壳(玄武护心镜)好看”。
他随手将“长命锁”揣进怀里,不再理会这个“巨婴保安”,摇了摇头,继续朝楼下走去。
“唉,这破地方,管理太混乱了,连个能管事儿的正常人都没有。”
……
楼下,柜台后。
鬼手婆婆正通过一面隐蔽的窥视铜镜,死死地盯着二楼走廊发生的一切。
当她看到凶名赫赫的赵屠,竟然在那个疯子面前变成了一个哭着要喝奶的巨婴时,她那张老树皮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这……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她活了大半辈子,杀人无数,什么阴损毒辣的手段没见过?可像眼前这样,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仅仅是抓了一下胳膊,就能把一个炼气六层的狠人变成白痴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他是某个老怪物的夺舍之身?还是修炼了什么上古邪术?”
鬼手婆婆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寒意。她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小子吃下了足以毒死一头大象的“化骨散”都没事,若是让他活着离开,自己这“鬼母客栈”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走!”
鬼手婆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绝。
她转过身,走向了柜台后面一间极其隐蔽的暗室。
暗室内,阴气森森,寒冷刺骨。
一口贴满了黄色符箓的血红色棺材,静静地停放在暗室中央。
鬼手婆婆走到棺材前,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棺盖之上,双手飞快地掐出一道道诡异的法诀。
“起!”
随着她一声低喝,棺盖“轰隆”一声滑开。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尸气与怨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暗室!
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尸。
她面容绝美,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她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十指指甲乌黑修长,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这便是鬼手婆婆压箱底的底牌——“艳鬼”!
这是一具她耗费了三十年心血,用九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处女鲜血,祭炼而成的人形尸傀!
它不仅保留了生前的绝美容貌,更被赋予了强大的魅惑之力和堪比炼气九层巅峰的恐怖战力!
“宝贝儿,醒来吧……”
鬼手婆婆抚摸着“艳鬼”冰冷的脸颊,眼中满是病态的慈爱与疯狂。
“去,替姥姥好好招待那位‘贵客’。记住,要让他……舒舒服服地死在你的怀里,把他的精气、神魂,统统吸干!”
“艳鬼”那双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如墨的瞳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妖异。
它缓缓地从棺材里坐起,动作僵硬而机械,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比外面的赵屠强大了十倍不止!
……
二楼走廊。
陈狗剩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经理办公室”,反而又遇到了两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病友”。
一个看到他就喊“鬼啊”,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另一个更离谱,直接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求他收自己为徒,传授“一眼让人变傻”的绝世神功。
“这医院……没救了。”
陈狗剩对这里的“医疗环境”彻底绝望了。他觉得还是回自己的“天字号房”等着比较靠谱。
“也许那个老板娘迷路了呢?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他自我安慰着,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躺回了那张硬板床上。
“再给她半炷香的时间,要是还不来,我就真的要发飙了!”
就在他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
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暧昧。
陈狗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睛亮了。
“来了!终于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尊贵VIp”的架子,大声说道:
“进来!门没锁!”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杂着幽冷檀香与奇异甜腻气息的冷风,先一步灌了进来,让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紧接着,一道红色的倩影,像一朵盛开在冥界的彼岸花,飘然而至。
她穿着一身鲜红如血的嫁衣,身段婀娜,步步生莲。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与冰冷。
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然后,她转过身,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坐在床上的陈狗剩。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僵硬而又妩媚的笑容。
“官人……奴家……来伺候您了……”
她的声音,空灵而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一种能直接穿透神魂的诡异魔力。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美女”,愣了足足三秒钟。
然后,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哇哦!这技师……专业啊!”
他上下打量着“艳鬼”那一身“工作服”(红嫁衣),啧啧称奇。
“还自带主题服装的?这是……‘冥婚’主题?有点意思,够刺激!我就喜欢这种有创意的服务!”
他热情地拍了拍床板,对着那个浑身散发着尸气的女尸傀,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来来来,别客气!快坐!我已经等不及要体验一下你们这儿的‘特色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