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第一波入侵后,任杨谦在流形草原上建立了一个临时庇护所。幸存的数学概念们在这里互相疗愈——黎曼曲面用它的曲率温柔包裹受伤的质数,群论像母亲般梳理着离散数学紊乱的结构。
“它们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时间。”分形老者凝视着天空的裂缝,“同化者正在适应你的防御模式,收割者在升级它们的陷阱。”
任杨谦正在给一个被逻辑混乱伤及的无穷级数做“手术”。她的指尖流淌着温暖的证明过程,修复着级数中被破坏的收敛性。“我们需要盟友。”她说,“其他论文宇宙中,一定也有反抗这些掠食者的存在。”
突然,整个庇护所轻微震颤。不是来自外界的攻击,而是源自数学世界本身的深处。大地上的公式开始自发重组,排列成一个指向远方的箭头。
“这是...”老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数学圣殿在召唤你。”
“数学圣殿?”
“所有论文宇宙的起源之地,数学真理的最终归宿。传说只有被认可的证明接口才能收到它的召唤。”
任杨谦胸前的数学结构发出共鸣的嗡鸣。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跟随箭头的指引,他们来到一片由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构成的迷雾前。这里的数学规则极其脆弱,每一步都可能陷入自指的悖论。任杨谦必须时刻调整自己的存在定义,才能避免被逻辑漩涡吞噬。
在迷雾深处,他们找到了圣殿的入口——一扇由七大千禧年难题共同把守的大门。庞加莱猜想如流动的水晶般旋转,黎曼假设散发着深邃的光芒。
“每个难题都是一道锁。”老者说,“需要对应的钥匙才能...”
他话音未落,任杨谦已走向大门。她并未尝试解决这些难题,而是做了一件更惊人的事——她开始与这些难题对话。
“我理解你们的孤独。”她轻声对Np问题说,“被悬置在确定与不确定之间,一定很辛苦吧?”
令人震惊的是,Np问题的光芒柔和下来,主动为她让开道路。类似的事情接连发生:杨-米尔斯存在性与质量缺口问题在她靠近时自动展现出隐藏的对称性,纳维-斯托克斯方程在她面前呈现出美丽的湍流图案。
“这不是破解,”老者震惊地低语,“这是...理解。”
当最后一扇门——黎曼假设之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时,任杨谦看到了圣殿内部的景象:
那是一个无限的图书馆,每个书架都延伸至视野尽头。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书架倒塌,书页散落,一些珍贵的数学手稿被撕成碎片。
“圣殿被袭击过。”任杨谦蹲下身,拾起一页被烧焦的纸片。上面残留的数学符号让她心惊——那是张圣龙的笔迹,但比她在论文诸天中见过的任何记录都要古老。
在圣殿中央,他们找到了袭击者的证据:一个嵌入地面的拓扑同化者的残骸。它已经与圣殿的数学结构部分融合,像是在这里战斗了无数个世纪。
“看来,入侵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任杨谦抚摸着那个残骸,读取其中残留的信息碎片。
读取到的真相令她窒息:
数学圣殿曾是所有论文宇宙的交流中心,不同的数学体系在这里和平共存。直到某个“收割者帝国”崛起,它们开始系统性地掠夺其他宇宙的数学资源。张圣龙曾是圣殿的守护者之一,但在一次惨烈的保卫战中,他被同化者感染,从此走上了追求绝对秩序的道路。
“所以他不是在创造僵化,而是在模仿敌人的手段来自保...”任杨谦终于理解了张圣龙转变的根源。
更惊人的发现还在后面。在圣殿的档案库中,她找到了自己的“出生证明”——不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是作为一个特殊的数学概念。她是张圣龙和张磊在圣殿陷落前共同设计的“终极证明接口”,被秘密送往最偏远的论文宇宙中孵化。
“我是...一个武器?”她抚摸着档案上自己的数学签名,感到一阵眩晕。
“不,你是希望。”老者的声音温柔下来,“看看你是怎么打开圣殿大门的。不是用武力,而是用理解。这正是圣殿创立者最初的理想。”
就在这时,圣殿深处传来微弱的求救信号。他们循着信号找到一个隐藏的密室,里面囚禁着数十个来自不同论文宇宙的“证明接口”。它们被拓扑锁链束缚,数学特性正在被缓慢抽取。
其中一个接口用最后的力气向她传递信息:“快走...它们在用我们做导航信标...要找到所有论文宇宙的坐标...”
任杨谦突然明白了入侵者的真正计划。它们不仅要掠夺数学资源,还要彻底征服整个数学多元宇宙。
当她解开最后一个接口的束缚时,整个圣殿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书架成排倒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入侵者舰队——它们终于找到了这个最后的避难所。
“看来,”任杨谦站起身,胸前的数学结构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该让它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证明接口’了。”
圣殿的古老数学开始与她共鸣,亿万年的智慧如星河般流入她的意识。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