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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丞相府的路上,马车行驶的又快又稳。

车厢内,王若薇紧紧的靠在萧济安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一言不发,只是将脸埋在丈夫的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

萧济安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目光却穿过车窗的缝隙,冷冷的注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从文渊阁的大火,到寿宴上的刺杀,再到今天岳父的车祸。

敌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没有底线。

他们失败了两次,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把刀挥向了自己最重要、也是最不设防的家人。

这彻底触碰了萧济安的底线。

一股纯粹的杀意在萧济安胸中凝聚。

对付这种不择手段的敌人,温和的方式已经没用了。

他之前的敲山震虎和阳谋,在这些疯子面前,还是太温和了。

对付疯狗,讲道理是没用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狠的手段,将它活活打死,打到它魂飞魄散,再也无法龇牙。

当马车抵达丞相府时,府门前已是一片肃杀。

赵虎和他带来的王府亲卫,已经完全接管了府邸的防务,将那些惊慌失措的丞相府护卫替换下来,在各处要害位置设立了岗哨。

萧济安扶着王若薇下车,一走进大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汤药味。

丞相府的管家匆匆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惶。

“王爷,王妃……老爷他……他在书房等你们。”

门口的家丁和护卫们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看到济世亲王的马车,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纷纷躬身行礼,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萧济安没有理会这些,他扶着依旧惊魂未定的王若薇,快步走进了府门。

一路上,能看到许多仆役在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惶恐,见到他们过来,又都立刻噤声,垂首立于一旁。

整个丞相府,都笼罩在一片惊恐不安的气氛中。

穿过回廊,还没进入正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岳母压抑的哭泣声和岳父王道中气不足的安慰声。

“爹!娘!”

王若薇再也忍不住,挣开萧济安的手,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萧济安紧随其后,踏入厅堂。

只见丞相王道坐在厅中,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他的夫人,也就是王若薇的母亲,正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拭眼泪,一见到女儿,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我的女儿,你可算来了!你爹他……他差点就……”

“好了,夫人,莫要再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王道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后怕。

他看到萧济安走进来,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济安,让你见笑了。”

萧济安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气色,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这才松了口气。

“岳父大人,您受惊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王道却从这平静中,听出萧济安压抑着的愤怒。

他挥退了厅内的下人,只留下他们四人。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有那么多护卫跟着吗?”

王若薇哭红了眼睛,问道。

王道长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是车轴断裂的那个瞬间,他现在想起来,后背还直冒冷汗。

“若不是你坚持让赵虎将军他们跟着,今日……为父恐怕真的就葬身鱼腹了。”

王道看着萧济安,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后怕。

他说着,忍不住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压压惊,手却抖得厉害,茶水洒了大半出来。

萧济安默默的接过茶杯,为他重新续上热茶,稳稳的递了回去。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王道纷乱的心神安定了不少。

就在这时,赵虎带着一身的水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卫,手里抬着一根粗大的,从中断为两截的木制车轴。

那是一根断裂的车轴,被小心的放在了堂前的地板上。

王若薇也止住了哭泣,和王道一同,将目光投向了那截致命的木头。

车轴的断口处,很不规整。

一半是木头纤维撕裂的痕迹,另一半,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滑。

王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与后怕。

他毕竟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但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他看向萧济安,指着断口处,声音微颤,带着压抑的怒意:“济安,这……”

萧济安点了点头,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那平滑的切面上轻轻的抚过。

“岳父大人,您看这里。”

他指着切面中心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这个孔,深约三寸,应该是用特制的工具凿出来的。

对方先从内部破坏了车轴的结构,然后在外面用湿泥和木屑混合的东西填补伪装,只留下最外层的一点点木头连接着。”

他站起身,继续说道:“这样一来,马车在平地上慢行,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一旦到了永安桥那样的上坡路段,车身重量后移,受力点集中,这根早已被掏空的车轴,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恰到好处’的断裂。”

听着萧济安条理清晰的分析,王道和王若薇的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手段,太过阴险。

“查!给我查!”

王道一掌拍在桌案上,那张紫檀木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把今天所有接触过这辆马车的车夫、马夫、仆役,全都给我叫过来!老夫要亲自审问!”

很快,七八个负责管理车马的下人,被带到了内堂,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萧济安没有说话,只是开启了【洞察】,将这些人的内心想法,一一扫过。

大部分人,都是一片茫然和恐惧。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爷的马车怎么会出事?千万不要牵连到我啊……】

【这车轴前几日才检修过,怎么会断呢?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但其中一个负责喂马的年轻仆役,他的内心活动,却引起了萧济安的注意。

【那个叫孙兑良的家伙,今天早上鬼鬼祟祟的在车马房待了很久,还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别多嘴。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真的出事了!怎么办?我要不要说出来?说了会不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