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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又把炉门捅开。

火苗“呼”的一下窜了起来,屋里很快就暖和了。

他从墙角拖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树根,这是他上次上山特意扛回来的。

树根的造型很别致,稍加打磨,就是个天然的摇摇椅底座。

他拿出刻刀和砂纸,坐在小马扎上,就着炉火的光,专心致志地打磨起来。

这是给他未来孩子准备的。

他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谭玉和她肚子里那个还没豆芽大的小家伙,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谁?”

“建军哥,是我,春桃。”

门外传来王春桃有些怯生生的声音。

周建军起身拉开门。

王春桃站在门外,身上落了一层薄雪,小脸冻得通红。

“有事?”周建军问。

“我……我哥去保卫科办入职手续了,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王春桃低着头,声音很小。

周建军侧身让她进来。

“坐吧。”

他给王春桃倒了杯热水,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回马扎上,继续跟手里的树根较劲。

屋里很安静。

只有木头被砂纸打磨的“沙沙”声,和炉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王春桃捧着热水杯,局促不安地坐在炕沿上。

她看着周建军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手里那个渐渐成型的摇椅底座,眼神变幻不定。

她知道,那是为谭玉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春桃手里的水已经凉了,可她浑然不觉。

她心里矛盾极了,一个念头让她赶紧离开,另一个却让她再勇敢一次。

周建军始终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件将要送给孩子的礼物上。

这种无声的忽视,深深刺痛了王春桃。

她猛地站起身。

周建军以为她要走了,连头都没抬。

可下一秒,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建军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刻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建军哥……”

王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喜欢你。”

“我不在乎你跟谭玉姐结婚了,我也不要名分。”

“只要……只要能让我待在你身边,怎么样都行!”

周建军脑子一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用力,一把就将缠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掰开。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转过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动作很重,甚至有些粗暴。

王春桃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炕沿上,脸上满是错愕和不敢相信。

“王春桃。”

周建军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你这不是喜欢,你这是给我添麻烦。”

“这种爱,对我来说,是负担。”

周建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姑娘,语气缓和了一些,

“一个女人,得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别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

“不值得。”

“哇”的一声,王春桃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风雪里。

周建军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被风吹得来回晃动的木门,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刻刀,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多久。

“建军!俺回来了!”

王铁牛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满面红光。

“手续都办妥了!明天俺就是保卫科的人了!”

他搓着手,四下看了看。

“咦?俺妹呢?她不是说在这儿等俺吗?”

“没看见。”

周建军头也不回,继续打磨着手里的木头。

“可能看你半天不回来,自己先回去了吧。”

“也是。”王铁牛挠了挠头,没多想。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周建军一根。

“对了,建军,跟你说个事。”

“我跟我妹商量好了,今年过年,俺们回趟老家,就不在农场待着了。”

“行啊。”周建军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是该回去看看。”

“那我先回宿舍找俺妹去了!”

王铁牛打了个招呼,转身也走了。

小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建军看着手里的摇椅底座,轮廓已经打磨得十分光滑。

他用手指轻轻拂过那温润的木头表面,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至于王春桃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周建军并未放在心上。

王铁牛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是在涮羊肉的第二天。

王春桃整个人都蔫了,话少了,眼圈总是红红的。

他心里憋着火,堵在卫生室门口,拦住了刚送完媳妇的周建军。

“建军,俺妹……”

王铁牛是个粗人,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一张脸憋得通红。

周建军看着他,眼神平静。

“铁牛,春桃是个好姑娘。”

“但我已经结婚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直接斩断了王铁牛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王铁牛愣住了,半晌,才颓然地垂下肩膀。

“俺知道了。”

周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走向卫生室。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卫生室的门被推开,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味的寒风灌了进来。

周建军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谭玉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青黑浓得都快化不开了。

她正弯着腰,给一个病人量体温,厚重的棉袄也遮不住那纤细的腰身,反而显得她整个人愈发单薄,摇摇欲坠。

“你这样不行,必须休息。”

周建军走到她身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心疼和一丝命令的口吻。

谭玉抬起头,冲他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你看你这脸!”周建军的声音都沉了下去,“再这么熬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我不能休。”

谭玉拉着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

“现在卫生室忙得脚不沾地,我一走,人手更不够。”

她咬了咬嘴唇,眼里的担忧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