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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兄,算了,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咱们在学问上犯不着跟他置气……”

“书呆子?那都是抬举他了,不过一个泥腿子罢了!”

马文中的声音阴冷无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在咱们清水镇杨柳水源,光会读书,是没用的!”

“那……那马兄的意思是?”

马文中眼中散发出毒蛇般的冷光,“听说他当初私塾的夫子是陈伯言当年同窗,学院里陈伯言护他得紧,被发现容易惹引火上身。”

“就从外面他那个抛头露面的嫂嫂下手!敢得罪本少爷,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马兄高明,这招杀鸡儆猴不得让那泥腿子吓破了胆,说不得还要带着一家老小去给马兄磕头认错。”

“哈哈哈,马兄只需要略微出手,那周临安哪里招架得住。”

“此言差矣,那周临安什么身份,马兄又是什么身份?!马兄只怕脏了自己的手,这种事还是我来代劳。周临安那寡嫂这两日不是在院门口卖吃食吗?明日我便派人过去找她麻烦,马兄,你觉得怎么样?”

马文才仔细一想觉得言之有理,满意道:“赵兄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惜接下来几天摩拳擦掌的几人并没有等到他们的目标,包括其他望眼欲穿的食客。

提起完成任务的孟鸢过得好不快。

周临安入学时间晚,但基本功扎实,加上天赋好,有了正版书后更是如虎添翼,学院的夫子对他也愈加欣赏。

这可把马文才气坏了,但孟鸢整日不出摊,原计划是走不通了,只得从周临安身上动脑筋。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便让他寻到了机会。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将杨柳书院的青瓦飞檐染上了一层温润的赭石色。

学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廊下的喧嚣也渐渐沉淀为晚风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周临安并未急着离开。

抱着刚从陈夫子住处拿来的几页讲义,绕到了后院的假山群。

这里的太湖石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石缝间生出的青苔带着雨后潮湿的气息。

寻了一处僻静的石凳坐下,想趁着天光未尽,再将今日的课业温习一遍。

风穿过假山孔洞,带来一阵窃窃私语。

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周临安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抱起讲义正准备起身离开。

可那声音里压抑的、熟悉的怨毒,让他心头无端一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形悄然隐入了一块嶙峋的山石之后。

马文中压低了嗓子,“……后日便是月考,吴夫子最重考风,只要抓他个现行,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稍显谄媚的声音接话:“马兄说的是,可那小子机警得很,我们怎么下手?”

“哼,就没打算指望你这个蠢货!”

马文中冷笑一声,“我早已备好一张小抄,特意找人模仿了那泥腿子的字迹。明日开考前,你趁乱塞进他那个破笔筒里,待考试过半,我便向夫子揭发,人赃并获,看他还如何狡辩!”

那人被骂了面上不敢生出丝毫恼意,反倒赔笑奉承:“高!马兄此计甚高!”

马文中十分受用,“届时以作弊之名,将其逐出书院,看他还怎么在我们面前得意!”

周临安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直冲头顶。

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想不到竟恶毒至此,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毁掉他的前程!

怒火像一头猛兽,在他胸膛里横冲直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当即便忍不住想要立刻冲出去,与那几人当面对质,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孟鸢那双沉静又带着笑意的眼眸,忽然浮现在脑海。

“你要是担心才疏学浅考不上,直说便是,少拿银子做借口。”

“你把书读好,比什么都值当。”

还有母亲那双总是盛满忧虑与期盼的眼睛,弟弟玉明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个家,才刚刚从泥沼里挣扎出来,才刚刚看见一点光。

他怎能因为一时冲动,再将这一切拖入深渊?

“克己复礼为仁……”

夫子今日在堂上讲的话,犹在耳边。

周临安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滔天的怒火已被他强行压下,沉淀为眼底一片冰冷。

静静地听着那几人商议完所有细节,又得意地笑着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才从山石后缓缓走出,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晚风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青布长衫,也吹散了他心头最后的慌乱。

要告诉家中人吗?

不。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了。

娘性子软弱,徒增她的担忧不说,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直接找上马家理论,那便将事情闹大了。

嫂嫂虽有智谋,但终究是女子。

大哥没了,他就是周家的顶梁柱,不再是那个凡事都需要家人庇护的少年了,心里有了主意。

回到家中时,铺子里依旧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孟鸢正在擦拭推车,见他回来,笑着问了一句:“今日上课可还好?”

周临安点了点头,将所有情绪都掩在平静的面容下。

“一切都好。”

他放下书箱,便主动去厨房帮柳氏添柴,动作一如往常。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周临安的房间里,一豆烛火却迟迟未熄。

拿出自己所有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甚至那个被马文中嘲笑过的旧笔筒,都一一拿出来,在烛光下反复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将马文中的计谋在心中推演了数遍,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故,都细细思量。

良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呼~”

晚饭时孟鸢说了这几日不去摆摊,今晚灶房难得跟天色一起暗下来。

吹熄了蜡烛,周临安在黑暗中静坐片刻,确定院子里没有动静后,悄无声息地披上一件外衣,推开房门,像一只融入夜色的狸猫,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

他要去寻一个人。

一个平日里人缘好,家境也不错,重要的是同样看不惯马文中行径的同窗。

这个点学院应当已经关门了,不过好在他知道一处隐蔽的小门,只是晚上刚换好的衣服可能要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