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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阳光,透过军帐的缝隙照进来,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痛。

宿醉的头疼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伊莎贝尔已经不在身边,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她香水和体温混合的、暧昧的气息,以及行军床上那凌乱的、如同战场般的痕迹,证明着昨夜的一切并非幻觉。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阿司匹林,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她龙飞凤舞的字迹:

“我去实验室分析最新的水质样本了。记住,我们是合作伙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我拿起纸条,看着那句刻意划掉又重写的“什么都没发生”,不由得失笑。这个女人,即使在最感性的时候,也依然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性的堤坝。

也好。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纯粹的、建立在利益和共识之上的合作关系,远比掺杂了感情的纠葛,要牢固和安全得多。

我吞下药片,喝掉清水,迅速整理好自己,走出了军帐。

营地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士兵们正在进行日常操练,呐喊声震天。昨夜的狂欢,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压力,永远是最好的醒酒药。

我刚走进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陈军的加密卫星电话就打了进来。

“浩然,出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虑,“昨天半夜开始,欧美十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发布了针对‘卡兰联合矿业’的负面报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莫罗的反击,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阴险。

“具体内容。”我的声音依旧平静。

“报道的内容大同小异,但极其恶毒!”陈军的语速很快,“他们把你塑造成了一个来自东方的‘战争魔王’,说你为了抢夺矿区,策划并屠杀了几百名无辜的平民,还说你故意制造了‘矿难’,导致了严重的人道主义和环境灾难。报道里附上了很多血腥的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极具冲击力!现在,‘卡兰’这个名字,已经和‘血腥钻石’、‘屠杀’、‘环境污染’这些词汇,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出那些报道的模样。这是典型的、西方媒体最擅长的“降维打击”——用他们掌握的话语权,给你贴上一个邪恶的标签,让你百口莫辩,直接在舆论场上判你死刑。

“影响呢?”我问道。

“影响非常大!”陈军的语气愈发沉重,“好几家原本对我们有投资意向的基金,已经连夜撤回了接触。更糟糕的是,有人权组织已经向联合国和欧盟施压,要求对卡兰地区进行制裁,并对我们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进行战争罪调查!”

战争罪调查……

莫罗这一招,果然够狠。他不仅仅是要在金融市场上搞垮我们,更是要从法理上,将我彻底钉死在非洲这片土地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你那边先稳住,不要做任何回应。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一概拒绝。记住,在舆论场上,沉默,比仓促的回应更有力量。等我的消息。”

“明白。”

挂断电话,我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伊莎贝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她也看到了那些报道,脸色同样凝重。

“这是莫罗的手笔。”她沉声说道,“我认识其中几家媒体的主编,都是法国达索集团旗下的。他这是要发动一场舆论战,彻底摧毁我们的信誉,把我们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我冷冷地说道,“只要‘战争罪’的帽子扣下来,我们就再也无法踏足任何一个文明国家。我们的公司,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黑资产’,没有任何资本敢碰。”

“我们必须反击!”伊莎贝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我们也可以找媒体,揭露他们财团在非洲掠夺资源、操控政治的黑历史!”

“没用的。”我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在西方的舆论体系里,我们天然就处于弱势。跟他们打口水仗,就像一个业余选手,去挑战世界拳王。我们不但赢不了,反而会因为急于辩解,而显得更加可疑。”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等着被他们污蔑,然后被国际法庭传唤吗?”伊莎贝尔的语气有些急躁。

“当然不。”我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标记出的、我们现在所掌控的区域,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

“伊莎贝尔,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当规则对你不利时,最好的方法,不是去适应规则,而是……掀翻牌桌。”

“掀翻牌桌?”她有些不解。

“没错。”我拿起一枚代表着矿区的红色小旗,用力地插在沙盘的中央,“莫罗想用‘文明世界’的规则来审判我们,那我们就把他,也拖进‘野蛮世界’的泥潭里来。”

就在这时,桌上的另一部卫星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巴黎的加密号码。

我和伊莎贝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了然。

是莫罗。

在发动了雷霆万钧的舆论攻击后,这位高高在上的猎人,终于亲自打来了电话。他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惨状,是来下达最后通牒的。

我示意伊莎贝尔保持安静,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优雅而沉稳的、带着典型巴黎口音的男声。声音里,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傲慢。

“是林先生吗?我是让吕克·莫罗。”

“莫罗先生,早上好。”我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巴黎现在应该是凌晨吧?这么早打来电话,看来,德洛奈先生的‘资产评估报告’,您已经收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不得不说,林先生,你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那份报告,写得非常……‘精彩’。我甚至在考虑,把它裱起来,挂在我的办公室里,作为我职业生涯中,最特殊的一份藏品。”

“能得到您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不过,林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莫罗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锐利,“你以为,毁掉一座矿井,就能让我束手无策了吗?你以为,用这种野蛮人的手段,就能赢得这场游戏吗?你太天真了。”

“看看今天的新闻吧。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在非洲的卡兰,有一个屠杀平民、污染环境的战争贩子。很快,联合国的制裁令就会下来,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也会送到你和你那位美丽的cEo小姐面前。到时候,你们将插翅难飞。”

“你们的公司,会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药。你们手里的矿,将一文不值。而我,只需要等你们弹尽粮绝,像两条丧家之犬一样来求我时,再用一美金的价格,收购你们的一切。”

他的声音,像一条淬毒的鞭子,每一句,都精准地抽打在我们的痛处。

伊莎贝尔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紧紧地攥着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却笑了。

“莫罗先生,你的计划听起来……确实很完美。”我拿起桌上的一支雪茄,不紧不慢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对着话筒,缓缓吐出。

“只是,你也误会了一件事。”

“哦?”莫罗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你以为,我毁掉那座矿井,是为了跟你谈判,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吗?”我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不,我毁掉它,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是——”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充满了森然的杀意,“我,林浩然,从来不遵守失败者的游戏规则。我只做一件事……”

“掀桌子。”

“你用舆论当武器,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很好。”

“那我就用整个卡兰地区,所有的部落冲突、所有的武装派别、所有见不得光的军火交易,来当我的武器!我会引爆这里的一切,让整个地区,都变成一片战争的火海!”

“我会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的财团!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你们,为了掠夺稀土资源,一手策划并资助了这场内战!到时候,被送上战争法庭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你……”电话那头的莫罗,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子一样的逻辑来回应他。

“我什么?”我冷笑着打断他,“莫罗先生,你坐在巴黎温暖的办公室里,玩弄着资本和舆论,就以为自己是上帝了吗?”

“欢迎来到非洲。在这里,没有上帝。只有……活下去的野兽。”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办公室里的股价K线图,变得更快一些,还是我这里,子弹穿过人头颅的速度,更快一些!”

说完,我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指挥部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伊莎贝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里,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大概从未想过,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去威胁一位掌控着数百亿欧元资本的金融巨鳄。

我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看着那缕青烟袅袅升起,眼神平静而冷酷。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就像一封战书。

一封来自野蛮世界的、写满了鲜血与火焰的战书,正式递向了那个远在巴黎的、自以为是的“文明人”。

这场游戏的性质,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