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罕勒身形猛地一矮,竟是不顾腿伤,主动发难!短刃划出一道寒光,直取左侧一名试图靠近的皇城司锐士咽喉。
然而,皇城司的应对更快、更有效。
右侧一名锐士几乎在罕勒动的同时掷出了手中的铁链,链身精准地缠向罕勒持刃的手腕。
与此同时,正面两名锐士手持包铁皮盾,猛地前冲,以泰山压顶之势合身撞来!
“砰!”
罕勒的短刃被铁链牢牢锁住,挥击的动作瞬间凝滞。
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从正面传来,他本就受伤不稳的下盘彻底崩溃,整个人被撞得向后踉跄,重重砸在腐朽的供桌上,木屑纷飞。
他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还要挣扎,左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那里还藏着一把小巧的利器。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观战的皇城司头领动了。
身影如电,一步跨前,腰间那柄造型奇特的狭长弯刀甚至还未出鞘,只是以刀柄末端凸起,点向了罕勒的颈侧。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呃……”
罕勒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摸向腰间的左手无力垂下。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识。他最后看到的,是那皇城司头领毫无波澜的眼。
“捆结实了,搜净身。”头领收势,淡淡吩咐,语气平静,“尤其是口腔、发髻、衣缝,不得遗漏任何可能藏毒或密信之处。”
“是!”众锐士齐声应命,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上前,用特制的牛皮索将昏迷的罕勒手脚牢牢缚住,仔细搜查他全身每一个可能藏匿物品的部位。
随后,那头领走到庙门口,抬起手,一枚造型古朴的玄铁令牌在指尖翻转。
“速报陛下,北门‘王掌柜’已擒获。全城搜捕,可按既定方略,继续收网。”
一名侍立在旁的骑兵躬身领命,翻身上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地牢深处,罕勒被铁链悬吊在刑架上。鞭痕、烙伤和刀口遍布他粗壮的身躯,鲜血沿着僵直的脚尖滴落,在污浊的地面汇成暗红的水洼。
连续数日的酷刑榨干了他的体力,却未能撬开他的嘴。
每当刑官逼问,他只是抬起浮肿的眼皮,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笑声:“草原的雄鹰…岂会向野狗屈服…”
直到这天,沉重的铁门再次打开。几名黑衣暗卫将他解下,拖行过漫长的甬道。罕勒心中冷笑,猜想这或许是最后的处决。
最后,他被带入一间灯火通明的殿宇,抛在冰冷的地面上。上方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抬起头来。”
罕勒艰难地仰首,首次见到了那位年仅三十余岁便一统中原的乾国皇帝——徐墨!
那人并未身着龙袍,只一袭玄色常服,一双眼神却深邃不凡。
“要杀便杀。”罕勒积蓄着力气,声音粗糙,“你什么也得不到。”
徐墨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对身侧阴影处淡淡道:“可以了吗?”
一道身影应声而出。此人身材矮小,面貌极为诡异——并非丑陋,而是五官的位置、比例都透着一种非人的不协调感,像是一张未完工的面具。
“陛下放心,”那人的声音如砂纸摩擦般刺耳,“属下的‘画皮术’,只需一张新鲜完整的面皮即可。”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
侍立在徐墨身旁的一名暗卫突然拔刀,动作快如闪电,刀锋直指罕勒的脖颈!
罕勒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项间一凉,随即视野天旋地转。
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的身躯缓缓倒下,以及那名暗卫收刀入鞘的冷漠身影。
“开始吧。”徐墨淡淡下令。
那面貌诡异的异人蹲下身,取出薄如蝉翼的刀具,小心翼翼地沿着罕勒头颅的边缘划开。
他的动作精准而熟练,很快便将整张脸皮完整取下,放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
随后,他将这张还带着余温的面皮,覆在另一名早已等候多时的暗卫脸上。
他双手缭绕着实质的黑色雾气,缓缓按压、揉捏。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暗卫的面部骨骼轮廓竟在蠕动中改变……
片刻之后,“罕勒”出现了。
无论是稍显粗犷的面容、还是深陷的眼眸,都与真正的罕勒一般无二!
甚至就连眼神中那股草原狼般的凶悍与警惕,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徐墨这才开:“此番有功,赏银三百!”
那异人闻言,面露激动,急忙下跪,叩谢天恩:“谢陛下!”
此人,便是徐墨所创司天台下,招募的第一批异人——境界低微,身怀异术!
……
三日后,洛阳南市人山人海。数十名漠北暗探被缚于囚车之中,游街示众,押赴刑场。
人群一角,几名做平民打扮的汉子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们是被打散后侥幸逃脱的漠北暗线。
“首领…怕是已遭不测了。”一人低语,声音压抑着悲痛。
连大星位实力的罕勒大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劫法场无异于自投罗网。
正当几人绝望之际,准备趁乱撤离时,一只大手重重拍在其中一人的肩头。
被拍者浑身一僵,反手一柄短刃已刺向身后!手腕却被铁钳般的力量牢牢握住。
“是我。”声音嘶哑干涩。
几人猛地回头,只见首领“罕勒”就站在身后,面容疲惫,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脖颈上缠绕着厚厚的麻布,边缘渗着暗红的血渍,显然受过极重的创伤。
“大人!您的脖子…”
“乾狗干的。”‘罕勒’只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那话语中压抑的仇恨,让几人瞬间脑补出无数逃亡的惊险画面,再无怀疑。
“走!”
众人迅速潜入一条僻静的死胡同。
“其他人呢?”‘罕勒’沉声问道。很快,通过隐秘渠道,又有八、九名残存的部下汇聚而来。
‘罕勒’扫视一圈,眼中露着决绝的神色:“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被屠戮!必须救人!”
大多数人群情激愤,立刻响应。唯有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面露犹疑:“大人,我们这些人手,劫法场成功的希望渺茫…”
“而且,您之前不是教导我们,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漠北…”
“石拔护!”旁边一名壮汉立刻怒斥,“你怕死了?!”
‘罕勒’抬手止住争吵,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口”,声音带着一种重伤初愈后的虚弱与执拗:
“我差点死了…才明白,没有什么比兄弟的命更重要!不能让他们像野狗一样死在异乡!准备行动!”
这场仓促的劫法场行动竟然出奇得成功了。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拼死的决心,在囚车抵达刑场前制造混乱,随后突然发难,虽然当场战死数人,却奇迹般地救出了三名兄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乾国都城戒严的情况下,‘罕勒’竟带领着这支残兵,找到了一处防守的“漏洞”,成功逃出了洛阳城!
城外密林中,幸存的十余人伤痕累累,喘息未定。
他们望向脖颈仍在渗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首领’,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崇敬。
而‘罕勒’在回头望向远处巍峨的洛阳城时,嘴角在无人察觉处,勾起了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