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鲁斯，为了芬里斯！！！”
“我从来都不关心父亲隐瞒我们的真相，忠诚自身便是最崇高的奖赏。”
“我会继续用三拳给你揍醒！”
“妈妈——！！！”
……
一切，一切被午夜幽魂残害之人的哀嚎在康拉德·科兹颅内回荡，无数，无数可怜之人惨死在自己手中，那对被命名为“宽恕”与“仁慈”的动力爪成为了最可笑的标记。
康拉德·科兹被关在赫拉城堡的地牢，先前圣吉列斯抽走了他体内大部分血液，再加上每日送来的食物只有和水一般营养粥，现在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脆弱。
夜之王那双墨黑色眼眸中黯淡无光，胸口处被染赤之刃贯穿的伤口阵阵发痛，这是他唯一能够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明，他庆幸并愤怒自己还活着，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像是两柄利刃，它们疯狂撕扯着他最后的理智。
他的面前散落着一幅破旧的塔罗卡牌，这些来自于他本人向那些看守自己的黑暗天使请求，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些严肃的阿斯塔特居然真的回应了自己。
只是这份善意让科兹的愧疚越发严重，那些塔罗牌是他用来预测自己最终结局的道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摆弄了这些小纸片多少次，可无论他摆弄多少次，他所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两个。
“我可以得到救赎，我可以得到死亡，不，我可以得到救赎，我可以得到死亡……”占卜永远只有这两个结果，科兹渐渐感觉到了不耐烦，最后他直接发怒将其重重摔在地上喊道：“停下！全都给我停下！命运、未来……一切，一切都给我停下。”
那张苍白色的脸颊在愤怒过后，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夜之王喉咙中发出一丝尖叫，随后很快他便重新回到角落哀嚎道：“救救我，杀了我，救救我，杀了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想要活着，我想要死去……其实我就是一个自怨自艾的胆小鬼。”泛白的指尖刮擦着地面，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科兹用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呐喊道：“父亲，兄弟……我害怕死亡，可……可……”
“如果康拉德·科兹，如果做了那么多罪孽的康拉德·科兹，杀了无数男人、女人、孩童的康拉德·科兹还能在这个世界存活，那么正义何在？那么我所追求的正义何在？”
“父亲……帝皇……人类之主……”他将头猛地砸向地面，这份疼痛让夜之王的声音都变形起来：“求求您快快显灵~求求您了，就像在切莫桑切斯一样，就像在我被自己与生俱来的诅咒折磨时，您给予我温暖金光那样……”
“告诉我……”破碎的蝙蝠嘶哑着，他不断拿头抢地哀嚎道：“告诉我……告诉康拉德·科兹，告诉您最胆小的儿子，告诉您最平凡的儿子，告诉您双手都沾满兄弟鲜血的儿子，我到底该怎么做？”
宁静，这间屋子在他呐喊过后，还是如往常一般宁静，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那扇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撕碎的铁门陪着自己。
科兹不明白莱恩与伏尔甘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从这里逃出去，他有些渴望自己被圣吉列斯杀死了，因为美丽的天使与生俱来就是要消灭恶魔的。
一想到这里，他胸口那道伤口又开始阵阵发痛：“嘶……我的兄弟，我亲爱的圣吉列斯，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不是贯穿我的咽喉？”
“还有我的哥哥们，我的秦长赢兄长与莱恩兄长，你们为什么不在与我战斗的过程中杀死恶魔？你们明明这么伟大，可却还要放跑一个怪物，那是因为你们认为康拉德·科兹还有一丝被拯救的余地吗？”
他攥紧拳头猛地锤向地面哀嚎道：“没有了，一个罪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凭什么被拯救？可……可我畏惧死亡……我……我……我不希望死亡，不！我渴望死亡，只是……只是我现在……现在有一些胆小……”
“哒哒——”
就在科兹的自艾自怨达到最高点那一刻，突然牢房外响起了十分轻盈的脚步声，他猛地扭头望向那扇铁门、那扇只留给自己一道观察外部环境缝隙的铁门。
不知为何，他感觉来者或许就是能够给予自己答案的使者，为此他开始向那铁门攀爬，纵使体力与精神早已达到顶点，他也依旧毫无阻拦向铁门爬去。
那间牢房大门缝隙多了一只黑黝黝的眼睛，看到了，康拉德·科兹看到脚步声的主人了，只是他看不清对方的全貌，只有一对纤细的脚踝出现在自己面前。
“先生，你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你在哀嚎……你，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吗？”说出这段话的声音很甜美、很温和、很宁静，就像纯洁无瑕的白色一样。
这是一个凡人女孩，当科兹确认对方的脚踝、声音与步伐间距后，他立刻意识到来到这间牢房的是一个人类女孩，疑惑，科兹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女孩会来到这里，可以轻而易举来到自己这个罪大恶极犯人的牢房前？
“先生？”女孩有些疑惑地又开口说道：“您又听到我在说话吗？我拥有着感受情感的特异能力，所以隔着很远感觉到您的悲伤……于是，于是我就想着来帮助您一下。”
“孩子……善良的孩子，我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值得宽恕的罪人。”科兹依偎在门前，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呢喃道：“走吧，这里不该是你这么善良的天使来的地方，那些阿斯塔特没有阻拦你吗？”
“您是说拉瓦与格拉？”那声音没有丝毫不耐烦，在听到科兹这么说后，她还是依旧贴心说道：“他们才不敢阻拦我呢~因为他们要是阻拦了我，我的男人就会揍他们的，嘿嘿，实不相瞒，我与男朋友就是在牢房里相遇的。”
“揍两名阿斯塔特？”听到这么奇思妙想的话，夜之王嘴角微微上翘笑道：“这听起来有些像是在做梦，你为什么会找一个牢房里的人当男朋友？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样貌，但只从声音来看，你应该属于美貌与精神都高尚的伟大存在，这样的人不应该找一个罪犯当男朋友。”
“贾戈才不是罪犯！”因为男友被议论，女孩略微有些生气地反驳道：“先生，您都没有见过贾戈，怎么能说他是一个罪犯？过分，太过分了，我好像有些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了！”
“贾戈？”科兹眉毛微微挑起，但很快他就注意力就被后面女孩所说的话吸引，他垂下头认同道：“是啊……我……我太过分了，所以……所以我才被关在这里的。”
洁白的小手拍了拍铁门，女孩用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教训道：“而且，先生，您说您是一个不值得宽恕的罪人，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谬论，罪人怎么能够被宽恕呢？”
“他们应该得到惩罚，得到惩罚之后，这些人才能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而他们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后，那么下次就不会再犯错误了。”
小女孩异常大胆透过铁门缝隙，她在看到一部分科兹的身体后，用十分认真的表情说道：“所以您快向贾戈道歉，这就是您说贾戈是坏人的惩罚。”
“对不起，贾戈先生。”夜之王被女孩的话语震撼到了，他歪过头，看到了女孩那宛如宝石的眼眸，那是康拉德·科兹这辈子见到的最美丽事物。
他不由得瞳孔睁大，随后下意识询问道：“这些都是谁交给你的？你看起来明明不像是一个执法者，这些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有一些奇怪。”
“这些全都贾戈交给我的。”女孩乐呵呵笑道：“他常常负责部队中的赏罚问题，甚至一些罪犯在他的劳改下直接完成了大变样，他们全都从坏蛋变成了好人当然了，那些不可饶恕的坏人，会被贾戈干掉。”
说到这里，那个声音还特意模仿了一下被遏制喉咙的声音，这一举动逗得科兹哈哈大笑起来，但很快他就低下头用带着一丝祈求的声音询问道：“那……那你愿意听我的罪吗？我……我想要让你判断……判断我该不该被干掉。”
不等少女回应，他就将有关魁札尔·库库坎尔、午夜幽魂、荷鲁斯等各种事情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女孩从始至终都十分安静，有些不懂的事情，女孩会插嘴询问一下。
时间在慢慢流逝，等故事结束到科兹被天使贯穿胸口时，那位女孩便像一个小小判官一样，用力敲了一个铁门公正喊道：“先生，您绝对不该死的！”
“为什么，可……可我杀了……杀了那么多……”
“他们可不是被你杀死的。”女孩异常坚定的声音仿佛充满了力量，科兹的身体都因此颤抖起来：“他们全都是被那个午夜幽魂，被魁札尔·库库坎尔那个坏蛋害死的，虽然您也有一些问题，但这些还没有到您被处死的地步。”
“那……那该怎么做？伟大的少女，你觉得我出去后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去打败坏人啦！”少女攥起自己的拳头挥舞了一下喊道：“先生您既然那么厉害，那么您就去打败那些坏人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原体、什么叛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我知道，您有力量去制服真正的罪人啊！”
“可……可我又变成午夜幽魂该怎么办？”
“贾戈会阻止你的。”那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康拉德·科兹眼眸中透露出了一丝光芒，他听到这个小姑娘向自己肯定道：“而且我也会阻止您的，您不知道，我可以变成小幽灵，到时候，我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让先生变回来，所以您就放心吧！”
话语刚落，那扇关着康拉德·科兹的铁门被应声撕碎，女孩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摔倒，但就在她屁股要触碰地面前一刻，一双大手稳稳的保护住了这位少女。
夜之王神情郑重地看着吃惊的女孩，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谢谢您，谢谢您的信任，您直接叫我康拉德·科兹就好……您……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你好，康拉德·科兹，我叫奥塔妮，奥塔妮·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