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它，或者被它抹去。
选择？
这算什么狗屁选择。
神月佑心里瞬间冒出一万句吐槽。
这跟老板在年会上对你说“要么主动申请去非洲开拓市场，要么明天就去财务室结工资”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有可能死在外面，但也有可能衣锦还乡。
另一个是立刻滚蛋。
怎么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宿主！别！别碰它！】
【相信我一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玩意儿比混沌城主还危险一万倍！抹去啊！是真的会从概念上被彻底抹除掉！】
系统的声音尖锐得快要刺破他的耳膜，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神月佑没有理会它。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枚悬浮在面前的古朴符文上。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气息，甚至连一丝存在感都没有。
它就在那里。
却又好像不存在于这个时空。
神月佑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不！宿主！三思啊！我们跑路还来得及！我还有最后的备用能源！】
系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跑？
神月佑心中冷笑。
当着混沌城主的面跑，跟当着猫的面表演慢动作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他踏入这片法则海洋的那一刻起，棋盘上的棋子就已经不再受他自己控制。
要么，吃掉对方的王，赢下整盘棋。
要么，被碾成齑粉。
“赌一把吧。”
神月佑轻声自语。
前世当牛做马，卷生卷死，不就是为了赌一个渺茫的未来吗？
这一世，他有了掀翻牌桌的资本，又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退缩。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枚混沌符文。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
也没有任何光影特效。
就在触碰的刹那。
那枚符文，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它直接穿透了神月佑的身体，无视了神体、能量、灵魂的一切防御，径直印入了他意识海洋的最深处！
轰隆！
神月佑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以一种超越了光、超越了思维的速度，野蛮地灌入他的灵魂之中。
那是宇宙大爆炸的第一个瞬间。
是第一缕光，第一粒尘埃的诞生。
他“看”到了无尽的混沌演化为星云，星云凝聚成星辰，星辰走向毁灭，化作黑洞。
他“听”到了第一个生命在原始的海洋中发出无声的啼鸣。
他“感受”到了一个文明从茹毛饮血到跨越星海的全部历程。
战争，毁灭，新生，轮回。
一幕幕，一桩桩，亿万万纪元的记忆碎片，像无数把最锋利的尖刀，疯狂切割着他的灵魂，要将他原本的人格彻底撕碎，然后重组成一个新的“它”。
“啊！”
神月佑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的灵魂在发出最痛苦的嘶吼。
这根本不是传承！
这是吞噬！是同化！
【警告！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高维数据流！宿主灵魂结构正在被强制重组！】
【模因污染！这是最高级别的模因污染！】
【系统底层逻辑正在被侵蚀……正在被覆盖……】
【滋……滋……救……】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最后彻底归于死寂。
神月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连系统都扛不住？
完了。
这次真的玩脱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无穷无尽的记忆洪流彻底淹没，彻底消亡的瞬间。
异变突生！
在他灵魂的最深处，那个属于他，也只属于他自己的角落里，一点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光芒，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是他作为“神月佑”这个穿越者的灵魂本源。
是他在地球上二十多年的人生记忆。
是挤过的地铁，是熬过的夜，是键盘上敲下的每一个代码，是与同事吹过的牛，是看过的每一部动漫，是玩过的每一款游戏……
这些记忆，与这宏伟的宇宙史诗相比，渺小得可笑。
就像是宇宙星海中的一粒微尘。
但就是这粒微尘，却坚韧得不可思议！
信息洪流可以冲垮他后天修炼的一切，可以撕碎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却无法磨灭这最根本的“自我”。
“我……是神月佑。”
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念头，从即将崩溃的意识中升起。
“我不是什么活着的传承，也不是什么宇宙的记录。”
“我就是我！”
嗡！
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那股疯狂灌入的记忆洪流，猛地一滞。
仿佛那古老的意志，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
它见证过神明的陨落，见证过宇宙的生灭，却从未见过一个渺小人类的灵魂中，竟然烙印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痕迹。
机会！
神月佑的求生本能瞬间爆发。
他不再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张开了自己的意识，开始疯狂地“阅读”那些冲刷而来的信息。
不！
不是阅读，是“吃”！
你不是想吃我吗？
那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食物！
神月佑发了狠。
他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对一座由山珍海味堆成的食物山，张开了嘴，开始不顾一切地吞咽。
金之法则的奥义？我吃！
空间法则的演变？我吃！
时间法则的脉络？我吃！
毁灭、生命、黑暗、光明……所有的一切，只要是能被他理解的，统统吞噬，化为己用！
而那些他暂时无法理解的，更加深奥的宇宙秘辛，则被他用自己那份独特的灵魂本源包裹起来，强行打上“神月佑”的标签，塞进意识的角落里。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举动。
就像一个普通人试图把整个国家图书馆的书，在一天之内全部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结果不是成为学识渊博的智者，而是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
但神月佑别无选择。
他必须撑下去。
在被“它”撑死之前，先把自己撑到极限！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千万年。
神月佑的意识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在不断分裂，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是宇宙的见证者，永恒而不朽。
另一个声音在咆哮，提醒他，他叫神月佑，是个想躺平的穿越者。
两个声音在他的灵魂中疯狂交战。
而在外界。
混沌城主那模糊的身影，始终静立在原地。
他“看”着神月佑的身体。
从最开始的剧烈颤抖，到后来的平静，再到此刻，神月佑的身体周围，开始逸散出一缕缕混沌的气流。
他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察明的情绪。
是惊讶？还是……期待？
终于。
那狂暴的信息洪流，如同退潮一般，缓缓褪去。
法则海洋重新恢复了平静。
神月佑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左眼之中，仿佛有星辰在诞生，充满了勃勃生机。
而右眼之中，却是一片死寂，万物在归墟，宇宙在终结。
生与死，初始与终结，两种截然相反的道，在他的双眼中完美共存。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把藏在鞘里的绝世神兵。
那么现在，他就是神兵本身。
不，他甚至超越了神兵的范畴，他本身就是“道”的化身。
【……】
【……系统重启中……】
【……数据库校验完成……】
【……底层逻辑重构完成……】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不再是之前的嬉皮笑脸，也不再是恐惧尖叫。
那是一种绝对的平静，绝对的理智，不含任何感情。
【同步完成。】
【权限解锁：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