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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修仙:从风灵老祖飞升笔记开始 > 第142章 异族大闹地府,主角脱困,回到云洲,酆都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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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异族大闹地府,主角脱困,回到云洲,酆都篇结束。

无尽的黑暗是冥府永恒的基调,唯有偶尔飘过的磷火,映照出扭曲、痛苦的魂影,以及脚下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崎岖之路。

徐尘的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刺骨的阴寒中逐渐清晰。他被无形的锁链捆绑着,由两名气息森然的鬼差押解。

他多次尝试运转体内法力,但丹田依旧沉重得无法撼动。

冥府没有灵气,依靠“封灵法阵”将自身外界连通。即便有这法阵,周遭环境中也感应不到一丝天地灵气的存在。这里弥漫的,是一种精纯的幽冥死气。对于生灵而言,吸入一丝,都仿佛能让魂魄冻结。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如同亿万冤魂在同时哭泣、咆哮。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

终于,他们走出了狭隘的路径,眼前豁然开朗——如果这片景象也能称之为“开朗”的话。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海洋。

暗红色的海水粘稠如血浆,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暗红色的天穹融为一体。巨大的血浪层层堆叠,拍打着看不见的虚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海面上,不时浮现出扭曲的面孔、挣扎的手臂,却又瞬间被新的浪头打回海底。

浓郁的怨气、煞气、死气交织在一起,形成肉眼可见的暗红色雾霭,笼罩着整个海域。这里的威压之重,让徐尘感觉像是背负着一座巨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便是幽冥血海。

血海岸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台。石台不知由何种材料铸成,通体乌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光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法则波动。这便是行刑台。

石台之上,站立着两道高大的身影。它们散发出的气息,远比押解徐尘的鬼差强大百倍,与这幽冥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仿佛就是这片死亡之地规则的一部分。

左边一位,人身牛头,身高过丈,皮肤呈青黑色,一双铜铃般的牛眼闪烁着凶戾的红光,鼻息喷吐间带着硫磺般的灼热气息。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布满尖刺的黑色长戟,仅仅是随意杵在那里,就让周围的空气为之凝滞。

右边一位,人身马面,同样高大,体型略显修长,马脸上毫无表情,一双马眼却深邃得如同古井,透着一股冰冷的审视意味。他手中缠绕着一条漆黑的锁链,锁链看似普通,却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其中生灭,散发出束缚神魂的诡异吸力。

难道这这便是冥府阴帅,专司刑罚与地狱事务的牛头阿傍与马面罗刹本尊不成!

押解鬼差将徐尘推上行刑台,恭敬地禀报:“罪修徐尘已带到。”

牛头阿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巨大的阴影将徐尘笼罩。他伸出毛茸茸的巨手,按在徐尘的头顶。一股冰冷刺探、蛮横霸道的神念瞬间涌入徐尘体内,仔细扫描着他丹田处元婴的状态。

片刻后,牛头收回手,声音如同闷雷:“根基倒是扎实,这禁制也颇为玄妙,与他的元婴几乎融为一体。若强行以雷霆手段瞬间削去其千年道行,恐会引动元婴本能反噬,自爆开来。”

马面罗刹接口道,声音平淡:“元婴自爆,威力不小,足以损坏这行刑台,甚至可能扰动血海边缘,平添麻烦。稳妥起见,宜用‘慢刑’。”

牛头赞同地点头:“将他打入血海,借血海之力,日夜消磨其修为根基,蚀其血肉,炼其魂魄。待其虚弱到一定程度,禁制与元婴的联系自然松动,届时再由我等定期上台,施加‘打魂鞭’、‘蚀骨风’等刑罚,逐步废去其道行。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马面补充道:“然其身上现有禁制,乃阳间手法,与血海之力共鸣不足。需先行转换,转为专为血海定制的‘血海刑印’。此印一成,他便与血海一体,永世难逃。”

徐尘听着牛头马面冰冷的对话,心沉到了谷底。“慢刑”?这意味着他将要承受的是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折磨,而非痛快的终结。打入血海,日夜消磨……光是想象那场景,就让人不寒而栗。但他没有出声,只是将头垂得更低,掩藏起眼中最后一点不屈的火光。

他还有一个计划!

牛头马面不再多言,分别站定方位。牛头低吼一声,双手结印,一股磅礴的幽冥死气自他体内涌出,注入行刑台的符文之中。马面同样施为,两道精纯的阴帅法力连接上行刑台的核心。

顿时,整个黑色石台光芒大盛,那些流动的符文骤然加速,发出嗡嗡的鸣响。一股强大的剥离之力作用在徐尘身上,开始瓦解他体表的锁链等原有禁制。

徐尘感到身体表面的束缚力量正在迅速消退,那股压制丹田的沉重感也在减轻。但他知道,这并非解脱,而是更深沉绝望的开始。

旧禁制消散,新刑印尚未种下,这个转换的间隙,就是力量交替的真空期,也是他唯一可能搏出一线生机的时刻!

他暗中将残存的神念凝聚到极致。丹田内,被重重封锁的元婴也睁开了双眼,小脸上满是决绝。他在疯狂计算着时机,感应着体外禁制最微弱的那一刹那。

就是现在!

徐尘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不再压制,反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燃烧起自己的本源魂力!

内心一声咆哮,沉寂于丹田深处的五颗“五行分珠”骤然被点燃!五色光华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从他体内爆发!但这光华并非相生,而是极致逆转、碰撞!五行之力在瞬间陷入彻底的混乱与冲突,在他周身尺许范围内,强行撑开一个极不稳定、光芒乱闪的护域!

这护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干扰!紊乱的五行法则扭曲了周围的灵力场,试图干扰牛头马面的法力锁定,甚至让行刑台上流转的符文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与此同时,徐尘将燃烧魂力换来的、以及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法力,孤注一掷地注入到他手腕上那枚看似古朴的“御雷镯”中!

御雷镯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白色雷光!这雷光至阳至刚,与周遭浓郁到极致的幽冥死气形成了鲜明的对立!雷光凝聚成一道雷霆,发出霹雳巨响,不再是攻向牛头马面本人,而是直劈行刑台中央区域一个能量流转最为密集、显然是核心节点的位置!

徐尘的策略清晰而决绝:以五行逆转护域干扰对手和阵法运转,再以最强雷法直击刑台核心!只要破坏行刑台,引发阵法反噬或大规模混乱,他或许就能趁乱挣脱束缚,哪怕只是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冲入茫茫血海,也比立刻被种下刑印、永世沉沦要好!他深知此地无灵气补充,这一击若不能建功,他便再无余力。

面对徐尘这石破天惊的决死反击,牛头阿傍发出一声如同被挑衅般的怒吼:“大胆孽障,还敢反抗!”

但他脸上并无丝毫惊慌,只有被蝼蚁挑衅的愤怒。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将手中那柄巨大的长戟,朝着徐尘五行护域的方向,看似随意地砸下!

“嗡!”

震魂长戟挥出的瞬间,并未带起凌厉的风声,反而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乌光暴涨,无数细小的幽冥符文浮现,引动了周遭无尽的幽冥死气,凝聚成一道山岳般的虚影!

那看似狂暴的五行逆转护域,在虚影面前,脆弱无比,甚至连一息都没能支撑,就在一声清晰的碎裂声中,爆散成漫天飘零的光点,瞬间湮灭!

几乎在牛头出手的同时,马面也动了。面对那道撕裂黑暗、直劈刑台节点的炽白雷霆,看似随意地一扬手,手中那条漆黑的“缚魂索”便如同拥有生命灵的黑色毒龙,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

缚魂索的速度极快,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了御雷镯发出的本源雷霆!

“滋啦——!”

至阳雷霆与至阴缚索猛烈碰撞,爆发出剧烈的冲击!炽白的雷光疯狂闪烁,试图净化、撕裂这阴邪的锁链。然而,缚魂索上幽冥符文急速流转,形成一层层无形的屏障,不断消磨、中和着雷霆的至阳之力。任那雷光如何暴烈,竟都无法真正突破缚魂索的束缚!

更可怕的是,这幽冥环境对徐尘的压制是致命的。此地没有丝毫灵气,他这一击消耗的是自身最后的底蕴,爆发虽猛,却无法持续。而牛头马面,却能随时调动周围无穷无尽的幽冥死气补充自身,法力几乎源源不绝!

此消彼长之下,御雷镯发出的雷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哀鸣中,残余的雷光被缚魂索彻底绞碎、湮灭。缚魂索甚至余势不减,顺势缠绕上了徐尘戴着御雷镯的手腕!

徐尘的爆发,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

五行护域被一戟击碎,反噬之力让他神魂剧震;御雷镯的全力一击被轻松化解,更是抽干了他体内最后一丝法力。过度燃烧本源带来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徐尘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此刻的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站立都需凭借残存的意志勉强支撑。丹田内的元婴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光芒暗淡,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他所有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

牛头马面面无表情,马面手腕一抖,那缠绕在徐尘手腕上的缚魂索骤然分化,变成数十道更细的黑色锁链,瞬间将徐尘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锁链上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强大的封印之力,不仅彻底禁锢了他的肉身,更将他与五行分珠、御雷镯等所有法宝的心神联系完全切断。

此刻,他真正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无任何反抗的可能。

“哼,不自量力!”牛头阿傍冷哼一声,似乎对徐尘的反抗极为不屑。

两位阴帅不再耽搁,再次催动行刑台。这一次,没有了任何干扰,一道散发着浓郁血光、结构无比复杂的符文——正是“血海刑印”,迅速在徐尘头顶凝聚成形。那符文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型血海漩涡,散发出与下方浩瀚血海同源的气息。

马面罗刹屈指一弹,血海刑印化作一道血光,精准地打入徐尘的眉心。

“呃啊——!”

刑印入体的瞬间,徐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烙上了一个永恒的标记,与下方那翻涌的暗红色海洋产生了一种诡异而牢固的联系。一种无形的枷锁形成了,这血海不再是外在的恐怖景象,而变成了囚禁他的、活着的、充满恶意的牢笼。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血海中那无数怨魂的哀嚎和血海本身那贪婪的吞噬欲望,不断刺击着他的神识。

“行刑!”

牛头阿傍声如洪钟,宣判了最终的结果。他和马面罗刹各执束缚徐尘的锁链一端,如同抬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眼神空洞的徐尘高高举过头顶。

然后,伴随着一声用力的呼喝,两位阴帅将他狠狠地抛向了下方那无边无际、血浪滔天的幽冥血海!

暗红色的天空在视野中急速远离,腥臭的风灌满口鼻。徐尘的身体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向下坠落。

“噗通!”

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血水瞬间将他吞没。想象中的撞击感并不强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方位的、无孔不入的侵蚀和包裹。

沉没。不断地下沉。

暗红色的海水隔绝了所有的光,也隔绝了声音,只剩下死寂和越来越强的压迫感。恐怖的腐蚀之力开始发挥作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贪婪的虫豸在啃噬他的皮肤、肌肉、骨骼。

苦修千年的修为根基,正在被血海之力一丝丝地抽离、瓦解。丹田内的元婴发出无声的哀嚎,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更可怕的是那无穷无尽的怨念冲击!血海中积累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痛苦、愤怒、绝望、憎恨……种种极端负面情绪,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防线,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同化、磨灭,变成这血海中又一缕迷失的怨魂。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

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绝望的沉沦中,徐尘的意识反而因为强烈的刺激而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清醒。他强迫自己从肉体的折磨中抽离,回顾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

“败了……一败涂地……”他心中一片冰冷。

“那牛头马面……他们展露出的个体修为境界,虽然远高于我全盛时期,但似乎……并非真正遥不可及,至少没有达到传说中冥府阴帅本该有的、执掌轮回、神通无量的程度……”

他的思绪聚焦在了那两件法宝上:“关键是那‘震魂长戟’和‘缚魂索’!我能感觉到,他们击败我,更多的依仗是这两件法宝中蕴含的、强大的幽冥法则之力!以及……他们能随意调动这整个幽冥死气环境的力量权限!”

“非纯粹修为不如。实是败给了他们手中的顶级法宝,和这完全不利于我的‘地利’!”这个结论让他感到一丝苦涩的不甘。如果是在外界,有天地灵气补充,他未必没有逃跑的余地,至少不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毫无悬念。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个更深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疑虑,钻入了他的脑海:

“若此地真是那神话传说中、万物终末归宿的幽冥地府,若他们真是那位高权重、神通无量的阴帅本尊……对付我这样一个修为被禁的修士,何需如此‘按部就班’?何需如此依赖法宝之利?甚至还要顾虑刑台损坏、血海波动?”

“他们的战斗方式,依托特定神器和环境作战……这感觉,不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的规则化身,反而更像是一群……训练有素、掌握了强大神器、并奉命行事的……阴差?”

“这个冥府……这些阴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这里没有时间的感知,徐尘只能不断的冥想。

“难道……这里并非真正的冥府?难道……这一切背后,另有隐情?”

疑问产生了,但答案却遥不可及。此刻,更现实的、无边无际的痛苦正在淹没他。血海的腐蚀和怨念冲击不断消耗着他的修为,磨损着他的意志。

……

徐尘浸泡在粘稠冰冷的血水中,已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血海的侵蚀无孔不入,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的肉身,消磨着他的修为根基。那枚打入魂魄的“血海刑印”,让他与这片绝望之海紧密相连,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怨念洪流的冲击。

起初,剧烈的痛苦几乎要撕裂他的神智。但千年修行的坚韧道心,以及体内那玄妙“封灵法阵”在对抗外部侵蚀时产生的微弱抵抗力,成了他最后的屏障。他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类似龟息的状态,将大部分意识沉入元婴深处,只保留一丝清明在外,顽强地抵抗着毁灭。

在这漫长的煎熬中,他并非全然被动。那一丝清明的神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他“听”到血海浪涛的规律性起伏,仿佛遵循着某种既定的韵律;“看”到偶尔有鬼差押解着新的魂灵从血海上空飞过……

“牛头马面依赖法宝……十殿阎罗从未现身……这冥府的运转,更像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关,而非生灵执掌的轮回之地……” 那颗在沉沦时种下的怀疑种子,在血海的浸泡中非但没有消亡,反而悄然生根发芽。他对这个“冥府”的真实性,越发笃定了几分。

就在徐尘于血海中苦熬,默默印证心中猜疑的同时,假冥府的深处,一场风波正在酝酿。

在冥府核心区域,一座阴森威严、牌匾上刻着“秦广王殿”的大殿内,一名身着残破金纹白袍、神色倨傲却难掩狼狈的青年,被冰冷的锁链捆缚,押解至殿前。他并非寻常魂灵,体内隐隐流淌着一丝与幽冥死气格格不入的、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端坐殿上、面容模糊不清的“秦广王”发出低沉的声音:“擅闯冥府禁地,窥探轮回之秘,按律当打入孽镜台,照尽前世罪孽,再判刑罚!”

青年冷笑不语,眼中满是不屑。他并非自愿前来,而是在云洲某处秘地被阴差以特殊手段强行拘拿。然而,无论是拘拿他的阴差,还是殿上的“秦广王”,都未曾察觉,青年体内一道极其隐晦的金色血脉印记,在他被押入冥府核心的瞬间,已被悄然激活,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

与此同时,云洲界,巡天司总部。

一座布满星辰轨迹图卷的密室内,气氛凝重。云洲巡天司大乘期老祖之一的凌轩真君,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云洲山河图前,图中某处区域,正闪烁着不稳定的幽暗光芒。

一名合体期执事躬身禀报:“长老,根据大长老三百年前留下的残缺线索,以及近期对多地修士离奇失踪案的排查,最终锁定空间异常波动源点,属性与传说中的幽冥死气高度吻合。”

凌轩真君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有剑光隐现,气息渊深如海。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确定是入口?”

“九成把握。裂缝另一端,反应极其庞大、阴森,结构复杂,远超寻常秘境,符合对‘冥府’的某些古老描述。但……其稳定性异常,似乎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强大力量强行开辟并维持的通道。”

凌轩真君目光锐利起来:“修士频繁失踪,疑似与幽冥相关的空间通道……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冥府现世,我巡天司绝不能坐视不理。”

他转身,看向身后四位气息沉凝、各有擅长的合体期执事:“你四人,随我亲自走一遭。潜入侦查,确认彼端虚实,尽可能收集信息,并尝试封印该处裂缝,阻断其对云洲的侵扰。记住,此行凶险未知,以隐匿和探查为首要,非必要,不得暴露,不得接战。”

“遵命!”四位合体执事齐声领命。

一支由大乘真君带领的精锐小队,悄然离开了巡天司总部,化作数道流光,他们的行动高度保密,甚至连云洲本土的许多大宗门都未曾察觉。

……

冥府中,天崩地陷。

幽冥血海中,徐尘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深入骨髓的侵蚀之苦依旧存在,但束缚周身的“血海刑印”以及整个刑区的庞大禁制,却因核心区传来的剧烈冲击而产生了明显的波动和衰减!

“机会!”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近乎绝望的脑海。

没有丝毫犹豫,沉眠的元婴爆发出积蓄已久的力量!他不再顾及对身体的损伤,疯狂催动那玄妙“封灵法阵”残余的抵御之力,配合着外部禁制的松动,将全部神念与法力集中于一点!

“破!”

一声低吼在血海深处闷响,徐尘周身血水炸开,一道虚弱却异常决绝的身影冲天而起,挣脱了血海的吞噬!他浑身沥着暗红的血水,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锐利如刀,迅速扫视混乱的四周。

他强忍着脱困后的虚弱和神魂剧痛,凭借之前被押解时模糊的感应,以及同为难友的一丝微妙联系,朝着血海边缘另外两处异常点疾驰而去。

很快,他找到了被镇压在“刀山”幻影中的余衍,以及被困于“油锅”刑具虚影内的钱于筠。此刻,这两处刑罚的威力也因大乱而减弱。徐尘毫不犹豫,引动周围紊乱的血气,或拳打或掌劈,强行撼动禁制核心。

“咔嚓!”“嘭!”

两声脆响,余衍和钱于筠也先后脱困而出。三人汇合,皆是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狼狈不堪,气息萎靡,但绝处逢生的激动和对眼前剧变的惊骇交织在眼中。

“徐师弟!这……这是天塌了吗?”余衍看着核心区那毁天灭地般的风暴,声音微微发颤。

钱于筠也露出痛苦的表情:“是……是打进来了?”

徐尘深吸一口冰冷的死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来者是谁,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但此刻逃命,还差一步!”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人,语速飞快:“我等法宝尽失,如今几与凡人无异。即便侥幸逃出这冥府,在外界也是任人宰割!不如冒险趁乱夺回被收缴的法宝!”

余衍和钱于筠闻言,精神一振,立刻明白了关键所在。没有法宝,他们确实寸步难行。

“师弟所言极是!可知法宝存放于何处?”钱于筠急忙问道。

徐尘略一沉吟:“我与本命法宝感应,方向在判官司附近,那里殿宇林立,阴差往来频繁,且有特殊禁制波动。收缴之物,大概率存放在那附近的储物库中!”

那是核心区的边缘,风险极大,但也是唯一的机会!

“走!”三人再无犹豫,借着漫天混乱和四处奔走的阴兵鬼影作为掩护,朝着判官司方向潜行而去。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崩塌了半边的“孽镜台”废墟时,异变再生!

“轰——!!!”

一声远超之前所有动静的巨响从冥府极高的天穹之上传来,仿佛整个幽冥世界的顶盖都要被掀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自天幕般倾泻而下,即便相隔极远,徐尘三人也感觉像是被万丈山岳压顶,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猛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昏暗的冥府天穹极高处,空间在那里扭曲、破碎,又被恐怖的力量强行弥合。数道巍峨的巨大身影,正在那里进行着殊死搏杀!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又有狂暴的乱流和破碎的碎片阻隔,徐尘根本无法看清那些身影的具体样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有一点让他心神剧震——其中几道身影,异常高大!

那并非法术幻化,而是实实在在的躯体,目测至少比寻常人族高大两三倍以上!他们周身绽放着灼目的金光,那光芒至阳至刚,充满了一种霸道绝伦的气息,与冥府的死寂阴森格格不入。

金光所过之处,幽冥死气消融。

而与这几道高大金光身影对抗的,是几尊同样散发着滔天气息、法相庄严却鬼气森森的巨大存在。出手间引动整个冥府的法则之力,凝聚成漆黑的锁链、巨大的鬼手、漩涡,与那灼灼金光疯狂对撞。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和冲击波,让下方无尽的血海掀起滔天巨浪,让大地不断崩裂。那是超越了徐尘理解范畴的战斗层次,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都感觉神魂欲裂,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那交战的余波碾碎。

“那……那是什么存在?”余衍声音发颤,脸上毫无血色。钱于筠眼中充满了惊骇。

徐尘心脏狂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低声道:“不知……但绝非我等可以窥探的存在。快走,趁他们无暇他顾!”

他无法判断那高大金光身影是敌是友,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出现,将这潭死水彻底搅浑,也为自己三人创造了宝贵的逃生窗口。此刻,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三人不再观望,压下心中的震撼,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更加小心地朝着储物库的方向潜去。天穹之上那神魔般的战斗,如同一幅恢弘却恐怖的背景。

趁着混乱,徐尘果然在证物库内找到自己的储物戒,还好这些阳间的法宝灵石材料对这些阴差没用,不过徐尘珍藏的一下灵草灵植灵液都被不见了。(清库存了,打补丁。)

“徐师弟,这是……”余衍看着核心方向那惊天动地的战斗,目瞪口呆。

“别管那么多!冥府大乱,禁制松动,是我们唯一逃生的机会!”徐尘语速极快,“跟着我,趁乱寻找出路!”

他们辨认了一下方向,避开冲突最激烈的核心区,朝着记忆中黄泉路、忘川河等相对外围的区域潜行而去。整个冥府此刻一片混乱,鬼哭神嚎,阴兵调动频繁,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几个“小鱼小虾”。

就在冥府高层在核心区打得天翻地覆之时,在冥府另一侧,靠近忘川河尽头一片荒芜死寂的岸边,空间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凌轩真君的身影率先浮现,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清气,将幽冥死气的侵蚀隔绝在外。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视周围环境,确认安全后,才打出一个手势。

紧接着,四名合体期执事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们显然动用了极高明的隐匿神通,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长老,此处能量紊乱,空间结构脆弱,应是裂缝入口的薄弱点之一。”一名擅长阵法的执事低声说道。

凌轩真君点头,指向不远处一座若隐若现、不断散发出不稳定空间波动的黑色石台:“那里就是节点,也是裂缝的显化之处。速布‘九霄封禁阵’,务必在惊动此地守卫前完成封印!”

说罢立刻围绕黑色石台散开,各司其职。凌轩真君则立于中央,以大乘期的强横神念笼罩四周,既为布阵护法,也仔细感知着这个“冥府”的种种细节,眉头越皱越紧。

“死气虽浓,却少了几分真意……法则看似森严,实则流于表象……此地,果然有古怪!”凌轩真君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徐尘三人凭借刚夺回的法宝,在混乱的冥府中跌跌撞撞地奔逃。四周是崩裂的空间和狂乱的死气涡流,他们像暴风雨中的舢板,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希望渺茫,前路未知。

就在这时,前方扭曲的昏暗虚空中,如同水波般荡漾,几道身影骤然浮现!

为首一人,身着青袍,身形并不如何魁梧,但他出现的瞬间,周围狂暴的乱流竟为之一滞,仿佛连这片幽冥天地都要臣服于他的存在。

徐尘感觉自己像一粒微尘仰望苍穹,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无法理解之存在的震撼席卷全身。

“这是……何等境界……” 余衍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因为承受不住那无形的气息压迫而微微颤抖,身体在本能地预警。钱于筠更是闷哼一声,几乎要站立不稳。

徐尘心脏狂跳,血液加速,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压过了震撼!在这九幽绝地,能遇到如此强大、且气息纯正阳刚的活人修士这意味着生路!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力气向前一步,嘶声喊道:

“前辈!我等乃云洲修士,被此邪地所困!请前辈垂怜,指条生路!”

那青袍修士——凌轩真君的目光,扫过三人。那目光平静、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徐尘感觉自己从里到外,所有秘密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凌轩真君的目光在徐尘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似乎对他能在如此环境下保持清醒、并夺回法宝有了一丝极淡的讶异,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在意余衍和钱于筠几乎站立不稳的窘态,修为的绝对差距,让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一位合体期执事上前,恭敬地对凌轩真君低语:“真君,是三个从冥府逃出的云洲修士,状态很差。”

凌轩真君微微颔首,目光已然转向封印节点的方向,仿佛处理这三个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既是人族修士,便一并带走。此地不宜久留,跟紧,若掉队,无人能救。”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客套的寒暄。在这等险地,效率就是生命。对于凌轩真君而言,带上三个低阶修士不过是举手之劳,是身为强者对人族后辈最基本的道义,无需他们感恩戴德。

但对徐尘三人而言,这简短的几句话,不啻于仙音!

“多谢前辈!” 徐尘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对余衍和钱于筠使了个眼色。三人毫不犹豫,用尽残存力气,迅速而安静地汇入巡天司小队的侧翼,紧紧跟上。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巡天司的四名合体执事则全力催动法力,一道道玄奥的阵纹以惊人的速度在黑色石台上蔓延、亮起。凌轩真君居中调度,不时打出一道道精纯的法诀,稳固着因布阵而引动的空间涟漪,大乘期的深厚修为展露无遗。

然而,这边的空间波动和活人气息,终究还是引起了注意。

“呜——”

一声凄厉的鬼号响起,远处阴风怒号,黑云滚滚而来!云层中,可见无数身披黑色铠甲的阴兵,簇拥着一尊高达数丈、身穿帝王衮服、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滔天鬼气的巨大身影!

“何方宵小,敢扰冥府清净!”那巨大鬼影发出咆哮,声震四野,正是镇守此片区域的一尊“鬼帝”分身!虽然只是分身,但其威压之强,远超之前的牛头马面,令徐尘等人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不好!”一名巡天司执事惊呼,手下动作不免一滞。

“慌什么!继续布阵!”凌轩真君厉喝一声,身形一闪,已挡在了队伍最前方。面对汹涌而来的阴兵和那尊鬼帝分身,他面色冷峻,并指如剑,朝着虚空轻轻一划!

“铮!”

一道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并非实体长剑,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上破邪意志的煌煌剑意,自他指尖迸发而出!剑意纯阳正气浩荡,所过之处,阴兵纷纷惨叫着化为青烟!

那鬼帝分身怒吼,探出一只鬼气森森的巨掌,裹挟着浓郁的幽冥法则,想要拍碎这道剑意。

“破!”

凌轩真君吐气开声,剑意陡然暴涨,与鬼帝巨掌悍然相撞!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中,鬼帝分身闷哼一声,巨大的身影竟被逼得倒退数步,那只鬼手也变得虚幻了几分!他惊怒交加地看向凌轩真君,显然没料到对方修为如此强横。

凌轩真君亦是一声闷哼,显然强行击退鬼帝分身也消耗不小。但他目的已达到,并非要斩杀对方,只是为布阵争取时间!

“阵法已成!启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执事欣喜的呼喊!

黑色石台上,无数阵纹瞬间亮到极致,形成一个复杂无比的立体光罩,将整个石台彻底笼罩!光罩之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封印之力,原本不稳定的空间波动迅速平复,那道连接外界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弥合!

“走!”

凌轩真君毫不恋战,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徐尘、余衍、钱于筠以及四名执事,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在鬼帝分身愤怒的咆哮和阴兵合围之前,猛地投入了那即将彻底闭合的裂缝之中!

……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过后,是久违的、带着草木清香和充沛灵气的空气!

双脚踩在坚实的大地上,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驱散了骨髓里的阴寒。徐尘贪婪地呼吸着,余衍和钱于筠亦是激动不已,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们出现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四周寂静,唯有虫鸣鸟叫,与刚才幽冥中的死寂恐怖形成了鲜明对比。身后,那座原本闪烁着幽光的裂缝入口,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不稳定的空间涟漪,最终也归于平静。

凌轩真君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这才看向惊魂未定的徐尘三人,尤其是目光复杂地落在徐尘身上。

“暂时安全了。此地是云洲,葬神谷外围。”凌轩真君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徐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躬身一礼:“多谢凌轩长老救命之恩!若非长老及时出现,我等必葬身于那冥府之中!”

凌轩真君摆摆手,神色凝重:“不必多礼。你等遭遇,关乎重大。这冥府竟能悄无声息地拘拿我云洲修士,其图谋必然不小。三位小友,你身为亲历者,所知信息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看着徐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却也透着一丝关切:“你需随我回巡天司,将此事前因后果,尤其是那冥府内的详细情况,一一禀明。司内或可助你化解体内残余禁制,恢复修为。”

他又看向余衍和钱于筠:“巡天司只需厘清原委。放心,巡天司秉公执法,你等既为受害者,司内定会妥善安置,绝不会为难。”

徐尘毫不犹豫地点头:“理当如此。晚辈亦有许多疑问,需借重巡天司之力查明真相。”仅凭自己如今的状态,别说查明真相,连自保都成问题。巡天司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和依靠,况且一个大乘老怪邀请,谁敢不答应啊。

余衍和钱于筠见识了凌轩真君的实力和巡天司的做派,心中安定,也纷纷拱手:“我等愿听从前辈安排。”

凌轩真君微微颔首,取出一艘精致的玉舟法器,迎风便长:“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返回总部。”

众人登上玉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站在飞舟上,俯瞰着脚下生机勃勃的云洲大地,徐尘心潮起伏。幽冥血海的痛苦仿佛还在身上残留,牛头马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