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的身影如同撕裂风暴的礁石,突兀而坚定地矗立在崩塌的镜厅入口。他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如鬼,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燃烧着骇人的戾气与决绝,死死锁住场中惊魂未定的沈清澜。手中染血的匕首低垂,杀意凛然。
“清澜!过来!”他嘶哑的吼声穿透能量紊乱的尖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劈开混沌,将沈清澜从巨大的震惊和能量反噬的眩晕中猛然惊醒。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本能地朝着那唯一的安全港湾冲去。
艾琳娜从瞬间的惊愕中回神,姣好的面容因愤怒和能量失控的冲击而扭曲。“拦住他们!启动强制禁锢程序!”她尖声下令,同时试图稳住身前剧烈波动的幽蓝能量漩涡。
两名“灰隼”成员强忍着能量场紊乱带来的不适,悍然扑上。但傅靳言的动作更快!他虽重伤在身,动作却依旧狠辣精准,侧身避开一道能量光束,匕首划出冷冽弧线,直取对方咽喉,逼得对方狼狈后退。另一人则被沈清澜情急之下抓起的一个碎裂镜片砸中面门,惨叫着捂脸倒退。
趁此间隙,沈清澜已冲到傅靳言身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将她猛地拉向身后。接触的瞬间,沈清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冰凉的体温,他在硬撑!
“走!”傅靳言低喝一声,护着她且战且退,向门外撤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艾琳娜彻底撕下了优雅的面具,脸上露出疯狂之色,她双手猛地按在控制台上,不顾能量反噬的风险,强行将一股更强大的能量注入漩涡!“镜厅自毁程序启动!你们都留下陪葬吧!”
整个镜厅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更多的镜面炸裂,能量乱流如同脱缰野马,幽蓝漩涡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膨胀时而收缩,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轰隆!”
一块巨大的镜面天花板砸落,碎片四溅!通道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
“这边!”傅靳言对祖宅结构极为熟悉,拉着沈清澜拐进一条相对坚固的附属通道。身后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和艾琳娜疯狂的尖啸。
两人在摇摇欲坠的宅邸中亡命奔逃。傅靳言的脚步越来越踉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鲜血不断从肩颈处的绷带渗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沈清澜奋力搀扶着他,心脏因恐惧和担忧而疯狂跳动。
他们暂时甩脱了追兵,躲进一间存放清洁工具的秘密隔间。空间狭小,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傅靳言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靳言!”沈清澜跪坐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检查他的伤势,声音带着哭腔。
傅靳言抬手阻止了她,摇了摇头,目光却异常清醒地看向她,艰难地问道:“你……刚才在镜厅……做了什么?” 他感觉到了,那能量的异常波动源于沈清澜。
沈清澜快速将发生的一切,包括艾琳娜的威胁、母亲的玉佩和胸针的共鸣,以及自己最后那孤注一掷的“拨动”能量频率的尝试,简短告知。
傅靳言听完,眼中闪过极度的震惊,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近乎悲凉的了然。“果然……‘钥匙’的真正力量……是‘引导’和‘共鸣’,而非蛮力开启……”他喃喃道,仿佛解开了困扰许久的谜题。
他猛地抓住沈清澜的手,目光灼灼:“听着……清澜……‘基石’……它不仅仅是能量源……它更是一个……‘枷锁’……”
“枷锁?”沈清澜心头巨震。
“对……枷锁……”傅靳言喘息着,语速因急切而加快,“‘归墟’宣扬的‘生命之源’……是谎言……‘基石’真正的作用……是封印……封印着一个更古老、更恐怖的意识集合体……‘主宰’只是它渗透现实的触角……”
这个真相如同冰山浮出水面,让沈清澜浑身冰凉。所以傅家世代守护的,不是一个恩赐,而是一个监狱?他们不仅是祭品,还是狱卒?
“镜厅……是封印的显化节点……艾琳娜想用你的血脉强行冲开封印……释放那个集合体……那会导致……维度失衡……现实崩塌……”傅靳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开始涣散,但他仍死死撑着,“母亲……和林阿姨……她们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
所以母亲和傅夫人的抗争,不是为了争夺力量,而是为了阻止灭世的灾难!
“那……那现在怎么办?镜厅好像要毁了!”沈清澜焦急万分。
“毁不了……”傅靳言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基石’与祖宅地脉……甚至与傅家血脉……深度绑定……强行毁灭……会引发更大灾难……艾琳娜是在玩火……但她不知道……封印已经因为你的‘拨动’……出现了裂缝……”
裂缝?沈清澜想起能量漩涡最后那不稳定的状态。
“必须……修复它……或者……找到彻底净化它的方法……”傅靳言的声音越来越弱,“母亲的研究笔记……结合林阿姨的‘平衡’理论……可能有答案……在……在祖宅地下……真正的‘禁库’……只有‘钥匙’和……家主戒指……同时……才能开启……”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意识似乎在逐渐抽离。
“靳言!坚持住!”沈清澜用力拍打他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
傅靳言用尽最后力气,将戴着家主戒指的手艰难抬起,塞到沈清澜手中,眼神充满了托付和不舍:“去找……禁库……阻止他们……小心……‘主宰’的……低语……它会……侵蚀……”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沈清澜压抑的哭泣和傅靳言微弱的呼吸声。巨大的责任和恐惧如同山峦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修复裂缝?净化基石?找到禁库?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艰难。
但她没有退路。傅靳言用生命为她争取了时间和方向。母亲和傅夫人的遗志需要她来继承。无数的生命可能系于她一线。
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将傅靳言尽可能安置稳妥,从他手指上褪下那枚沉重的家主戒指,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禁库……必须找到它!
她仔细回想傅靳言的话,结合母亲日记中零星的暗示,目光扫过这间杂物室。禁库入口,会不会就隐藏在祖宅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站起身,开始仔细敲打墙壁和地面,寻找可能的机关。时间紧迫,艾琳娜的人随时会搜过来。
就在她的指尖拂过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砖缝时,指尖佩戴的家主戒指上的宝石,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同时,她贴身藏着的鸢尾花玉佩,也传来一丝熟悉的温热感!
有反应!这面墙后面有东西!
她集中精神,将戒指紧紧按在砖缝上,心中默念着母亲日记中那些关于“心之所向,门自洞开”的箴言。渐渐地,墙壁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机括转动声……一道隐蔽的、向下的阶梯入口,在墙壁上缓缓显现出来!
幽深的通道,散发着陈腐而古老的气息,仿佛通向不可知的深渊。
禁库,找到了!
但沈清澜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通道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一种……仿佛无数人低语般的、令人心悸的微弱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