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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污水浸透裤腿,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而上,与心头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废弃电梯井底,一片死寂,只有水波轻微晃动的声响和两人压抑的、带着回音的呼吸声。沈清澜半跪在污浊的积水中,双臂紧紧环抱着昏迷不醒、体温低得骇人的傅靳言,试图用自己单薄的体温温暖他,却如同螳臂当车。

傅靳言的脸色在井底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肩胛处的伤口虽经简单包扎,但渗出的血迹在暗色衣物上洇开,触目惊心。寒冷和失血正在迅速带走他最后的生命力。沈清澜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额头,泪水无声滑落,混合着井壁滴落的脏水,留下冰冷的痕迹。

上面被炸塌的通道隔绝了追兵,也断绝了他们的退路。这个阴暗、潮湿、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井底,仿佛成了他们最后的葬身之地。秦放生死未卜,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可能已遭遇不测。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那么固执地探寻真相,如果不把傅靳言卷入更深,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不起……靳言……对不起……”她哽咽着低语,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破碎不堪。黑暗中,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然而,求生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那份对傅靳言说不清道不明、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的牵绊,让她无法就此放弃。她不能死在这里,他也不能!

她轻轻将傅靳言放平,让他靠在相对干燥的井壁凹陷处,脱下自己早已湿透、却相对厚实的外套,紧紧裹住他。然后,她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从坍塌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开始仔细审视这个绝境。

井底空间不大,除了他们坠落的竖井和已被堵死的通道,对面井壁那个黑漆漆的排水管道是唯一的未知出口。管道直径约半米,内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方,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霉味。这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更快的死路。

但此刻,他们没有选择。

沈清澜回到傅靳言身边,检查他的状况。他的脉搏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刚才稍微稳定了一丝。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温暖和药品!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排水管道上,眼神变得坚定。

她先试探着向管道内爬了几米,管道内壁湿滑粘腻,爬行异常艰难,但空气是流通的,说明另一端并非完全封闭。这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希望。她退回井底,开始思考如何将昏迷的傅靳言带出去。

用拖的?他的伤势经不起剧烈摩擦。用背的?管道狭窄,根本无法转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趴在自己背上,她匍匐前进,用身体为他开路。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沈清澜没有犹豫。她将傅靳言的身体小心地扶起,让他伏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背上,用找到的几根废弃电线勉强将他的手臂固定在自己身前。他的体重几乎让她窒息,每移动一寸都感觉骨骼在呻吟。

“坚持住……我们一定能出去……”她对着昏迷的他,也对着自己,喃喃说道。然后,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污浊气味的空气,俯下身,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身体摩擦管壁的沙沙声和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沈清澜咬紧牙关,用肘部和膝盖支撑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背上的重量如同山岳,压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污水浸透衣衫,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手掌和膝盖很快被粗糙的管壁磨破,火辣辣地疼。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体力在飞速消耗,绝望感一次次试图将她击垮。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就停下来,侧耳倾听背上傅靳言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心跳声,那声音成了支撑她前进的唯一动力。

“不能停……不能放弃……”她反复告诉自己,脑海中闪过母亲温柔而坚定的目光,闪过傅靳言偶尔流露出的、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的复杂眼神。她还有太多事情没弄清楚,还有太多话没对他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清澜的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昏厥过去时,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光点!不是出口的自然光,而是一种……类似应急灯的、稳定的、幽绿色的光芒!

有光!前面有空间!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了她濒临枯竭的身体。她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向着那点微光拼命爬去。光点越来越大,逐渐能看清那是一个更大的管道交汇处,或者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室入口。

终于,她爬到了管道尽头。出口被生锈的铁栅栏封住,但栅栏已经腐朽,几根铁条断裂,露出可容人通过的缝隙。她奋力踹开松动的部分,先将傅靳言小心翼翼地推了出去,自己再爬出。

外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下储藏室,堆满了蒙尘的木箱和废弃的纺织机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但比管道里好了太多。那幽绿色的光芒来自墙壁上一个老旧的、仍在工作的应急照明灯。

沈清澜几乎虚脱,但她不敢休息。她将傅靳言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铺着些废弃麻布的角落,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依旧微弱,但还活着。她必须立刻生火取暖,处理伤口!

她在废弃的车间里疯狂搜寻,幸运地在一个工具箱里找到了半瓶工业酒精、一些相对干净的碎布,甚至还有半盒受潮的火柴。她颤抖着手,尝试了多次,终于点燃了一小堆木屑和废布。微弱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

她迅速用酒精再次为傅靳言清洗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温暖的火焰让他冰冷的身体稍微回暖,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沈清澜瘫坐在火堆旁,感受着久违的暖意,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靠在傅靳言身边,握着他冰冷的手,眼皮沉重得几乎要合上。

不能睡……还不能睡……她强打精神,观察着这个临时避难所。这里相对隐蔽,但并非久留之地。追兵可能还在搜寻。必须尽快联系外界,或者找到更安全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傅靳言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上,想起他坠井前那句模糊的“镜厅……钥匙……不能……”。镜厅……那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忌惮又似乎必须去?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傅靳言嘴唇再次翕动,发出几个极其模糊的音节。沈清岚连忙俯身贴近去听。

“老……木……信号……地……图……”

老木?信号?地图?沈清澜的心猛地一跳!老木是“信天翁”,他之前留下了信号装置!难道……傅靳言是在提示她,老木可能还留下了其他东西?比如……地图?指向镜厅或者安全屋的地图?

她立刻翻找傅靳言的口袋,除了那个耗尽能量的信号器,别无他物。难道地图在别处?或者……老木之前给过她暗示?她努力回忆与老木短暂的会面,试图从那些晦涩的话语中找到线索。突然,她想起老木塞给她那个油布包时,似乎不经意地用手指在她掌心划了几下……当时情况危急,她并未在意。那会不会是……某种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