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冰锥般刺入沈清澜的耳膜,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伸向书架的手僵在半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书房里有人!而且就在她身后!
她猛地转身,背靠冰冷的书架,目光如电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是书房内侧角落,一个巨大地球仪投下的阴影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又归于死寂。是老鼠?还是……潜伏的守卫?或者是更糟的情况?
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她能听到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也能感觉到阴影处那道若有若无、却带着实质般压力的视线。秦放给的十五分钟窗口期正在飞速流逝,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不能退缩!已经到了这里,绝不能功亏一篑!
沈清澜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迅速从工具包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类似镜子的反光装置,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试图窥探角落阴影里的情况。微弱的月光通过反射,勾勒出阴影处的轮廓——那里似乎只有一个半人高的、装饰用的青铜盔甲立架,旁边散落着几个卷轴筒,并无活人踪迹。
刚才的声音……是错觉?还是盔甲被自己进门的气流带动了?
她不敢完全放心,但紧迫感压倒了一切。她必须赌一把!深吸一口气,她不再理会那诡异的声响,迅速转回身,指尖再次精准地按向书架第三排那块略有松动的砖石。
指尖传来轻微的凹陷感。她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块砖石竟然向内缩了进去!紧接着,旁边一整排书架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暗阶梯入口!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旧纸和淡淡霉味的冷风从入口涌出,扑面而来。
成功了!密室入口!
狂喜和紧张交织,沈清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闪身进入。她反手在入口内侧摸索到一个凸起,轻轻一按,滑开的书架又缓缓合拢,将入口重新隐藏。阶梯狭窄陡峭,向下延伸,深不见底。她打开微型手电,一束微弱的光柱照亮了前方。
阶梯并不长,约莫下了二十几级,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约十平米见方的地下密室呈现在眼前。密室四壁是粗糙的石墙,头顶有低矮的拱顶,空气潮湿冰冷。这里不像书房那样奢华,反而有种古朴甚至简陋的感觉,仿佛已经尘封了数十年甚至更久。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布满灰尘和划痕的橡木书桌,桌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泛黄的纸张、卷轴和几件奇怪的、类似星盘和六分仪的青铜仪器。靠墙立着几个高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皮革封面的古籍和线装书,书脊上的字迹大多模糊难辨。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时光凝固的沉重感。
这里就是傅家隐藏最深的秘密所在?西墙第三块砖后,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个尘封的……资料库?
沈清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仔细搜寻。她首先走到书桌前,用手电光照亮那些散落的纸张。大部分是些深奥的天文演算、地理图谱和看不懂的符号笔记,笔迹苍劲古老,显然年代久远。但很快,她发现了一本被压在几卷地图下的、用深紫色绸布包裹的硬皮笔记本。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打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是娟秀流畅的女性笔迹,与书桌上那些古老笔记截然不同!她快速翻阅着,心脏越跳越快——这竟然是傅靳言的母亲,那位早逝的傅夫人留下的日记!
日记并非日常琐记,而是记录了她嫁入傅家后,逐渐发现家族隐藏的可怕秘密——“基石”的存在、“主宰”的阴影、以及那如同诅咒般的“契约”。字里行间充满了恐惧、无助和对丈夫(傅靳言父亲)沉迷力量、甘为傀儡的痛心。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她提到了自己暗中调查,发现了先祖留下的一些关于如何“削弱”甚至“关闭”“基石”的残缺记载,并提到了一个关键地点——“镜厅”的“能量节点”需要特殊的“共鸣物”才能影响。
共鸣物?沈清澜立刻想到了母亲的鸢尾花胸针和自己特殊的血脉感知力。
她放下日记,继续在书桌抽屉里翻找。在一个上了锁的暗格中(她用工具轻易撬开),她找到了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温润剔透的白色玉佩,玉佩的形状——正是一朵舒展的鸢尾花!与母亲留给她的那枚银质胸针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
玉佩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傅夫人潦草而绝望的绝笔:
【后来者,若你见此信,说明傅家已深陷泥沼。鸢尾玉佩乃林家信物,与‘钥匙’血脉共鸣,或可干扰‘基石’。然‘主宰’之力非人力可抗,慎之!慎之!吾力已竭,唯望吾儿靳言能挣脱宿命……】
沈清澜握着这枚带着体温般暖意的玉佩,心中巨震。傅夫人竟然也知道林家!她也留下了对抗“基石”的线索和信物!这枚玉佩,和她手中的胸针,似乎是一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共鸣物”?
就在沈清澜沉浸在巨大发现中时,密室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刮擦石壁的声音!很轻,但在绝对寂静的密室里却异常清晰!
有人在外面!在试图打开入口?!
沈清澜浑身一僵,瞬间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秦放给的十五分钟可能已经到了!或者是刚才的动静引来了守卫!
她迅速将傅夫人的日记和鸢尾玉佩贴身收好,环顾四周,寻找其他可能的出口或藏身之处。密室似乎只有来时那一个入口。绝望感开始蔓延。
刮擦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仿佛在传递某种信号。不是粗暴的破门,更像是……试探性的接触?
沈清澜心念电转,是敌是友?她握紧了匕首,屏住呼吸,贴近入口处的石壁,仔细倾听。
叩击声又响了几下,然后停止了。外面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入口处的书架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滑动声!它正在被再次打开!
沈清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匕首横在胸前,准备拼死一搏。
一道细窄的光线随着书架的移动射入密室,照亮了入口处的一小片区域。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出现在光线中,看不真切面容,但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停在入口处,用一种压得极低、却让沈清澜瞬间瞳孔收缩的、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唤道:
“清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