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网游动漫 > 我的剑在外太空 > 第230章 天岚内战篇:人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外城碧玉出南区,战火焚家尽罹殃。

飘落中城浮萍客,幸逢齐稚缔鸾章。

红烛高堂宴将星,锦帐方知恩义长。

岂料良辰未盈月,贼人奸诈绑夫郎。

白刃轮摧海棠血,香魂断处合欢殇。

尸骸犹护残裳洁,死目空凝世凄凉。

此恨燎原战火起,千军将为红颜征。

南区旧柳年年绿,谁忆莺莲泪苍苍。

——《哀莺莲》

……

那一夜,对莺莲而言,是地狱。

她是一件失去灵魂的玩偶,辗转于宇文父子及其豢养的凶徒之间,承受着非人折磨,前后十余次。

天光熹微时,躯体已然冰冷僵硬,如同一朵被狂风撕碎、碾入泥泞的娇花,无声无息地凋零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同一天晚间,齐稚已被沉重的精铁镣铐锁住,打入中城死牢最深处。

那镣铐粗重冰冷,磨破了少年纤细的脚踝,渗出的血珠混着牢房的污秽,凝成暗红的痂。

罪名是“擅闯公爵府邸,意欲行刺国家重臣”。

这指控荒谬得令人齿冷,却像一座铁山,压得无人敢喘气,更无人敢笑。

翌日,天岚历八百二十年,六月二十五日。

噩耗如同淬了毒的羽箭,带着尖啸射遍了中城。

齐父齐母闻此晴天霹雳,当场瘫软在地,肝肠寸断,老泪纵横。

一队如狼似虎的巡界使兵丁即刻闯入齐家,明为“保护”,实为囚禁,将二老强行禁足于凄惶的家中。

悲怆的哭嚎被厚实的门板与冰冷的刀鞘死死捂住,消散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午后,又一队兵丁凶神恶煞地前来抄家。

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从地窖的暗格、卧房的夹墙中,竟搜出黄金数千两,白银亦有数千两。

那黄金,是昔日鹤元劫所赠,感念齐家之恩;那白银,多是婚礼时亲友所赠礼金,尚未来得及仔细归置。

齐母跪地磕头,嘶声力竭地解释来源,声音嘶哑如破锣:“各位军爷明鉴!那是…那是小儿的兄弟所赠,是干干净净的钱啊!”

无人理会,领头的队正一脚将他踹开,冷笑连连。

“赃款”既“获”,齐稚的罪名顷刻又添一桩“擅闯公爵府邸,意欲行刺国家重臣”。

数罪并罚,判了斩立决,布告明日中城道口行刑。

齐家的天,彻底塌了。

一夜之间,齐父齐母头发尽白,满面深刻的皱纹里嵌满了绝望,形如两具枯槁的塑像,被囚于方寸之地,眼中再无一丝光亮。

最难熬的,是死牢中的齐稚。

即便不赴法场,他也活不了几日了。

水米不进,唇瓣干裂出血沫。

这才不到三日,昔日灵动飞扬的脸庞凹陷下去,只剩一层灰败的皮包裹着骨头。

后背那对曾引以为傲的剑渊,被宇文家摧毁,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连挺直身体的力气都已失去。

但更甚的是心死。

那晚地狱般的景象——宇文庭信的兽行、莺莲绝望的眼神、邢老三的狞笑、那些肮脏的手——如同最恶毒的蛆虫,在他脑中疯狂啃噬轮播,将他最后的神智撕扯得支离破碎。

眼中昔日的神采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死寂的、望不到底的灰烬。

活着,于他已是无边酷刑,呼吸都带着刻骨的痛楚。

晚间,王二狗散尽家底,勉强买通关节,得以进入那阴森潮湿的死牢探望。

隔着粗硬冰冷的铁栏,他看到齐稚蜷缩在散发霉味的肮脏稻草堆里,浑身污秽,臭不可闻。

两眼空洞地瞪着黑黢黢、结满蛛网的顶棚,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含混不清的字眼,时而发出几声夜枭般凄厉又诡异的惨笑,在这死寂的牢狱中格外瘆人。

才短短两日,那个鲜衣怒马、笑容飞扬的齐少,已然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齐少!齐少!!!是我啊!是二狗啊!你看看我!!!”王二狗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泪水混着鼻涕纵横流淌,声音哽咽破碎。

齐稚毫无反应,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彻底沉浸在自己破碎崩塌的世界里。

很快,便有膀大腰圆的狱卒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粗暴地将哭得几乎脱力的王二狗架了出去,沉重的牢房铁门轰然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六月二十六日,清晨。

天色依旧,薄薄的剑网压下来,像一块脏污的裹尸布。

几个面目麻木的狱卒哐当打开牢门,将形销骨立、几乎失去意识的齐稚粗暴地拖拽出来。

他双腿软绵无力,无法站立,像一袋破败的谷物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沉重的脚镣在坑洼的石地上拖行,发出“哗啦——咔哒——”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一身污秽不堪、印着“囚”字的白色罪衣,双臂被反剪至身后,用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一根长长的、沉重的亡命牌插在背后,上面用腥臭刺目的朱笔潦草写着“斩犯齐稚”及其“罪状”。

中城最宽敞的十字道口,已高搭起一座简陋却透着杀气的行刑台。

台下,黑压压围满了被驱赶而来或是闻讯赶来的百姓,人头攒动,踮着脚,伸着脖子,窃窃私语声如同沉闷的蜂群。

许多人脸上带着看热闹的麻木兴奋,亦有更多人眼中藏着不忍、恐惧与物伤其类的悲哀。

“唉,造孽啊……好好的后生,听说还是个‘天使’……”

“说是得罪了上头的大人物了!宇文家……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小声点!祸从口出!”

“听说又是因为个女人……”

“宇文庭信那活阎王强抢民女,害人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议论声嗡嗡作响,淹没了法场清晨的寒意。

齐稚被拖死狗般拖上行刑台,粗暴地摁跪在中央。

冰凉的木屑刺痛了他的膝盖。

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头,浑浊失焦的目光试图越过台下无数攒动的人头,望向远方……

望向那泛着微光的剑网之外,或许还想望向遥远的方向……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岚安城内高耸的、冰冷的、灰色的……

“永恒之墙”。

这堵墙无情地切割着那方压抑的天空。

“咚——!”

第一声追魂炮猝然炸响,窃窃私语瞬间死寂。

齐稚枯槁的身体猛地一抖,仿佛被这巨响从浑噩中短暂惊醒。

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茫然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麻木、或同情、或恐惧、或好奇的陌生面孔。

在人群最前面,他看到了哭得双眼红肿如桃、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王二狗。

干裂起皮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齐稚像被割断了喉管的鸡,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

“咚——!!”

第二声炮响接踵而至,更沉、更重,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身旁,那赤着膊、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提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噗”地一声,混着唾沫星子狠狠喷在手中那柄宽厚、刃口闪着森然寒光的鬼头刀上。

酒液顺着刀身滑落,带走些许血锈……

监斩官高坐台上,面无表情,目光冷漠地投向一旁的日晷。

“咚——!!!”

第三声炮响,如同丧钟最终敲响,震得人魂魄欲散!

监斩官眼中寒光一闪,抓起一支火签,毫不犹豫地扔下法台,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吐气开声,双臂肌肉贲张,沉重的鬼头刀高高扬起,划破阴沉的天幕,带出一道凄厉决绝的弧线——

刀光落下!

一颗头颅应声脱离脖颈,滚落在粗糙的木台上,双目圆睁,残留着最后一刻极致的茫然与无尽的空洞,望向剑网之外的天空。

无头的尸身向前扑倒,脖颈处的鲜血疯狂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木板,滴滴答答地渗下台去。

浓重的血腥气猛地弥漫开来,刺鼻欲呕。

在那第三声夺命炮响传来的瞬间,被严密禁足家中的齐父齐母,身体猛地一僵,齐母扑倒在地,心脉俱碎,气绝身亡。

行刑完毕的消息很快传来,没有任何意外。

齐父齐春光闻讯欲哭无泪,上吊自尽。

二老追随他们苦命的孩儿们去了。

台下的人群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各种难以抑制的惊呼以及压抑的啜泣。

王二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绝望哀嚎……

天光惨淡,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与几片枯叶,带着那新鲜而浓烈的血腥气,拂过寂静得可怕的法场……

拂过看客们惊惶未定的脸……

无声地灌入这座黄金城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街巷深处。

天岚国有一个传说,说人死了会去地狱……

但或许,这人间才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