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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阳光号在苍茫的大海上孤独地航行着,驶离了那片埋葬了无数生命、也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马林梵多。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味,但吹在脸上,却仿佛带着硝烟和鲜血的余烬,冰冷刺骨。

甲板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更添几分凄凉。

路飞罕见地没有大喊大叫,他盘腿坐在船头,草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艾斯的获救固然让他欣喜若狂,但白胡子的陨落和商时序的“消失”,像两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变强的道路上,充满了如此惨痛的失去。

艾斯坐在路飞身边,沉默地擦拭着路飞脸上的血迹和灰尘。他看着弟弟紧锁的眉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白胡子老爹的悲痛,对路飞和伙伴们的感激,以及对那个为救他而“消失”的女孩的深深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他活下来了,代价却如此沉重。

萨博靠在不远处的桅杆上,帽檐下的眼神锐利而凝重。他恢复了记忆,找回了兄弟,却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风暴。那个叫“管理员”的声音,那恐怖的“修正力”,商时序的牺牲……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们所处的世界,似乎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所窥视和干预着。革命军的道路,恐怕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山治默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扫过甲板上每一个沉默的伙伴,最后落在那个独自蜷缩在船尾角落的身影上——凌夕。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起,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那种压抑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山治掐灭了烟,转身走进厨房。此刻,或许一顿热饭,是最好的安慰。

娜美和乌索普、乔巴靠在一起,红着眼圈,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凌夕的方向。他们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商时序的“离开”太过突然和诡异,那种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直接“抹除”的感觉,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

罗宾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本书,却没有翻开。她的目光深邃,仿佛透过书页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奥哈拉的悲剧,空白的一百年,古代兵器……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太多了。商时序和凌夕的出现与消失,是否也与那被掩盖的历史有关?

弗兰奇难得地没有摆出变态姿势,他默默地检修着千里阳光号在战斗中受损的部位,钢铁手臂与船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为逝者敲响哀钟。布鲁克拉起了小提琴,忧伤的旋律《宾克斯的美酒》缓缓流淌,为这悲伤的航行更添几分哀戚。

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或者说,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去打扰的,是那个靠坐在医疗室门口的身影——罗罗诺亚·索隆。

乔巴已经为他做了紧急处理,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但依旧有血迹不断渗出。他闭着眼睛,抱着他那把出现裂痕的和道一文字,仿佛睡着了。但他的身体却紧绷如弓,每一块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可那种平静之下,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死寂和……压抑到极致的暴戾气息。

他没有流泪,没有咆哮,甚至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悲伤。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索隆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比身体创伤剧烈千百倍的地震。商时序在他面前被光芒吞噬的那一幕,像最恶毒的诅咒,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就那样坐着,像一尊守护着空无一物的医疗室的石像,又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等待着复仇时机的孤狼。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终于,凌夕缓缓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泪痕已干,但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商时序消失的那片海面,眼神空洞,仿佛灵魂也被带走了一部分。

过了许久,她似乎终于积蓄起了一点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没有走向任何人,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索隆。

她在索隆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

索隆没有睁眼,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凌夕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海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无声地聚焦在这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悲伤。

终于,凌夕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她最后……推开了我。”

索隆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睁眼。

凌夕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又像是在进行一场迟来的审判:“她说……‘因果,由我来承担’。”

“她说……‘夕夕,回家’。”

“回家”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索隆的心脏!他紧握刀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从崩裂的虎口渗出,染红了绷带。

凌夕看着他那副隐忍到极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你听到了,对吗?你看到她了,对吗?”

索隆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深处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是痛苦,是不甘,是毁灭一切的疯狂,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凌夕。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窜过。

凌夕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她选择了承担‘因果’,选择了送我‘回家’。那么,我就必须活下去,必须……回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你,罗罗诺亚·索隆,你欠她一条命。”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索隆的脑海!也劈在了所有旁听者的心上!

路飞等人震惊地看着凌夕,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

索隆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上的杀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凌夕却仿佛感觉不到那恐怖的杀气,她上前一步,几乎贴着索隆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耳膜:

“光愤怒有用吗?光变强有用吗?如果下次再遇到那种力量,你拿什么去挡?拿你的命吗?你的命,现在不只是你的了!”

“她用自己,换了我们活下来的‘果’。那我们就必须结出配得上她牺牲的‘果’!”

“活着,变强,强到足以斩断那该死的‘因果’!强到……足以把她……找回来!”

“这才是你……罗罗诺亚·索隆……现在唯一该做的事!也是你……欠她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凌夕猛地后退一步,不再看索隆那剧烈变幻的脸色,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和决绝。

甲板上,一片死寂。

索隆僵在原地,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夕消失的舱门,胸膛剧烈起伏着,如同风箱。凌夕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试图用愤怒和自毁来掩盖的绝望外壳,将血淋淋的现实和……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摆在了他的面前。

欠她一条命……

结出配得上她牺牲的果……

斩断因果……

把她……找回来……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啊啊啊啊啊啊——!!!”

索隆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手中的和道一文字狠狠劈在甲板上!坚硬的木材瞬间裂开一道深深的痕迹!

但他没有继续发泄,咆哮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他缓缓低下头,看着甲板上的裂痕,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沉重和坚定。他无视了身上崩裂的伤口,无视了众人担忧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了训练室。

“索隆!你的伤!”乔巴焦急地喊道。

索隆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死不了。”

然后,他推开训练室的门,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沉重物体撞击的闷响和压抑的喘息声。

他开始了自残式的训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都要不要命。

路飞看着训练室的方向,用力压了压草帽,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也要……变得更强!”

艾斯和萨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这一夜,千里阳光号上,没有人入睡。悲伤化作了无声的动力,失去催生了对力量最极致的渴望。

而凌夕,回到房间后,反锁了门。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刚才在甲板上的强硬和决绝,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外壳。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渺茫的希望。

“序序……”她低声啜泣着,“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一定……”

遥远的未知空间,一片虚无的混沌中,一点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灵魂之光,轻轻闪烁了一下,仿佛回应着这跨越时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