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音可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东西。
但圆晶靠近她时的奇怪反应，让她心里发毛。
“不知道？”周执珩把玩着那枚闪动的晶体，“这是时空潜修舱的晶核——准确地说，是尸体。”
宁书音心惊。
时空潜修舱是周氏财团一项让世人觊觎的技术，价值无限。现在他告诉他，东西成了尸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不解。
“在暗球危机爆发的那段时间，周氏财团在全星系秘密部署的三个时空潜修舱，全部过载爆炸。”
周执珩盯着宁书音的眼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宁书音茫然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你进过潜修舱，应该知道潜修舱的功能是控制时间流速，让舱内时间无限接近静止。”周执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但是，潜修舱有一个绝对的禁忌。”
“舱内时间自成一个坐标，时间流速可以变慢、可以停止，但永远无法超越外部。”
宁书音的心一跳。
周执珩还在继续：“一旦外部时间出现倒流，舱内时间就成了未来。这是潜修舱的逻辑不能接受的严重bug，这次的大爆炸就源于此。”
宁书音忽然想明白了原因。
在暗球吞噬联盟会议中心后，她使用了那个名为【溯洄之钥】的系统道具，将时间强行回溯了一个小时。
周执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的慌乱。
“看来你想起来了。”
他将那枚晶核递到她面前，晶核一靠近她，又开始了快速闪烁。
“这枚晶核残骸，它记录下了那个引发时间异常波动的源头。”周执珩看向她，“你看，它在指认凶手。”
宁书音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
这是顶级财阀的科技树吗？明明是系统神不知鬼不觉的魔法，结果在这个世界居然留下了破绽。
“潜修舱的核心晶是宇宙孤品，无价无市。毁了三个……”
周执珩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影子，把她遮住：“宁书音，你拿什么赔我？”
宁书音背靠着沙发。
无限的债务。
如果是一个具体数字，她或许还能想点办法来赚钱填坑。
可现在，她想不出用什么赔？
晚宴结束后的放松心情，已经全被搞没了。
先是在司徒凛辰面前差点掉马，现在又被周执珩发现时间线回溯的秘密。她怎么会走到处处是破绽这一步的？
她欲哭无泪到现在只想摆烂。
“用我的财产赔你。”宁书音无力地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
周执珩挑眉，看着她的动作。
宁书音的手从口袋伸出，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颗印着王爵大酒店标志的水果硬糖。是在前台办理入住时，因为那个房间问题需要她稍等，接待员给她的免费糖果。
“现在只有这个。”她剥开糖纸，糖果是圆形的半透明：“跟你那晶核样子差不多，爱要不要。”
周执珩：“……”
纵横商海这么多年，周执珩第一次被人用成本不到1星币的糖果敷衍。
“拿这个抵债？”他差点气笑。
“不要算了。”宁书音收回手。
周执珩的眼神却暗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重新拉到自己眼前。
他俯下身。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掌心。
宁书音想缩手，但手腕被他握着，她没能躲开。
他张口，把糖果连同她的体温一起卷入口中。濡湿的触感，扫过她掌心软肉的酥麻。
“你怎么这样？”宁书音抽回手，耳根红透了。
“咔嚓。”
周执珩将口中的硬糖咬碎，甜味剂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
“难吃。”他评价。看着她无措的样子，眼底暗沉消去一些。
“这颗只能算是利息。”
宁书音：“……”
手心微湿，她摸了摸口袋里还剩下的那粒糖，决定还是不要拿出来了。以免再发生什么奇怪的。
周执珩回到丝绒沙发坐下：“你还是需要对我解释一下，这奇怪的回溯能力是怎么回事？”
宁书音知道，这个话题绕不过去。
“借用了外力。”
“外力？”
“你也知道，我对古文明遗迹一直很有研究。”宁书音开始胡说八道，“我以前在遗迹获得过一件奇物，当时暗球危机，我情急之下激活了它……”
说到这，她垂下眼帘。
周执珩看着她。不管怎么说，她动用了这种力量，初衷是在绝境中强行逆转时间。
是为了救联盟的人。
也包括他。
他随手把那枚已成废品的晶核扔到桌上。
“行吧，看在你当了一回救世主的份上，本金也给你免了。”
宁书音愣了一下。
周执珩看了她一眼：“那三个潜修舱虽然贵，但既然是为了救我的命才炸的，我还没小气到要跟救命恩人倒算费用。”
儿戏般的语气，仿佛刚才那个拿无限债务吓她的人不是他。
宁书音松了口气，悠闲地吃着桌上的水果。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周执珩看似随口问道。
“嗯，去矿星探险吧。”宁书音说了个模糊的行程。
……
一周后。
A星，周氏财团总部。
周执珩刚签完一份收购协议，事业版图又扩大了一圈。
但他脸上没多少喜色。
他揉揉眉心，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一面独立光屏上。
那是阿曼达为他设定的特别关注窗口。
此刻，光屏显示的是宁书音发在社交上账号上的一张“游客照”。
照片里，她穿着作战服站在荒凉的矿星表面，手里举着一块晶石样本在傻笑。
定位显示：【K778矿区】。
“跑那么远，就为了挖几块破石头？要不我买几个近一点的矿星，让她探查个够？”
周执珩指尖轻点她照片里的笑脸，心中暗道：“野了一周了，也该把人弄回来了。”
“阿曼达，准备飞行器。我要去K778视察。”
“好的，boss。”
下完命令，周执珩抬手。他的周身漾起一圈白光。
捕猎前，还是先确认一下猎物状态会比较好。
“超维账本，推演宁书音当前的精准坐标，及资产状态。”
他面前操作舱内的数据流开始翻涌。
周执珩漫不经心地喝着气泡水，心里盘算着见面该用什么理由带她去吃饭。
然而，下一秒。
面前光屏显示的内容，让他手中的玻璃杯在桌上一顿。
【目标：宁书音】
【真实坐标解析中，定位成功：K101遗迹。】
【目标状态预测：目标人物正在进行最终资产清算。】
【目的地性质：从本宇宙物理规则中脱离。前往高维\/虚无\/世界之外。】
【回归概率：0.0000%】
周执珩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根本没去挖矿。
那些游客照都是障眼法。
她这一周都在K101遗迹。
他在等她回来。但事实却是，她要……走了。她要删号走人。去一个就算他买下全宇宙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周执珩失去了从容。
哪怕他是星际首富，他也会担心，万一拦不住她。
强行压下慌乱，他站起身大步冲向私人电梯。一边赶路一边点开光脑，找了那个被他标记为“特别讨厌”的通讯录群组。
选中了那三个名字。
“她要走了，永远不回来的那种。你们快来爱丽丝空间站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