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雾恭敬的说罢，就端站在洛烨身后，上下打量着他，眼眸中多了几分狠厉。
洛烨来去匆匆，就像是特意来询问她一样，很快便离去。
苏折雾见着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四下看了下，转身回到殿内，帮着整理殿内的事务。
与此同时，在雕着梨花，装潢精致的酒楼厢房，沈扶寂正坐在桌前，手中雾无意识地把玩着茶盏，眼眸微暗，听着问风的禀告。
“主子，观中传来消息……陛下发现留在观中的是替身了。”
问风面色紧绷，黑色的衣摆下沾了些青草屑，单膝跪在地上，声音哑了几分。
他眼神落在沈扶寂的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担忧和关切。
沈扶寂没有应声，淡淡举起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眸色如寒潭一样，幽深静谧，“发现便发现了。”
他声音的平缓，听不出半分的惊慌，仍旧是波澜不惊，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线人如何说？”
“来人虽是未明说，但言语间都是紧绷，想来那边应是十分愤怒，观中各处都被翻查了一遍，检查甚严。”
问风颔首，声音越发低，目光落在沈扶寂身下的车舆上，眼神多了几分忧虑。
“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问风惊讶的眼神中，沈扶寂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香清苦，漫过舌尖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他亦然起身，将身下的车舆推开，接着道：“陛下既已察觉我不在观中，定会凭着双腿残疾追查，这车舆今日便烧了吧！”
问风微微张开的嘴猛地闭上，心中了然，恭敬道：“主子深谋远虑，属下定当跟随，只是路途四处设卡，我们当如何掩人耳目？”
“不必遮掩行踪，反倒是要换个身份，光明正大地进京！”
沈扶寂抬眸望向远处的天际，暮色渐沉，云层游动，似是有无尽的变数一般，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从容。
“去寻些寻常布衣，再备上些药材，封装妥当，从今日起，我们只是前往京城寻求合作的药商！”
不多时，问风就取来一身布料稍好一些的布衣衫，还有两大箱的草药，甚至还准备了些许的贵重药材。
沈扶寂褪去身上的锦袍，换上衣衫，腰间系上一个布囊，将几锭银子和碎银放入其中。
夜里，一辆马车从酒楼里缓缓驶出，没有惊动半分，悄然消失在黑夜中。
车中放着药材，沈扶寂端坐在上面，面容仍旧清俊，但和往日却相差甚远，少了些国师的清贵，多了几分商人的市侩。
就是洛烨在此，也断不会将他与那位清冷尊贵，运筹帷幄的国师联系起来。
在皇宫深处，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闷，周围寂静的可怕，似是有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洛烨负手立在窗前，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身后跪着一位身着黑衣的暗卫，颔首垂眸，大气也不敢出。
“你说青玄观里的，只是一个替身？”
洛烨缓缓转身，语气低沉，带着帝王惯有的威严，目光冷冽地扫过地上所跪之人，让人心头发怵。
暗卫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
“回，回陛下，属下在青玄观查了三日，那替身容貌身形虽是和国师七分相似，行为举止都略显僵硬。”
“今早奴才强行闯入，才发现那人与国师全然不同，还没等属下逼问，那替身就自尽身亡了。”
他说着，又小心翼翼接着道：“替身是半年前被国师接入观中，教他模仿国师的言行举止，留在观中掩人耳目。”
“半年前？”
洛烨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猜忌如云积聚，“看来我们国师大人不愧是掌握祭祀术法，能夜观天下，竟然早在双腿受伤时，就料到了今天？”
“就是不知我们的国师要去何处？”
无人敢答。
沈扶寂深不可测，如今突然失踪，还留下替身欺瞒圣驾，由不得洛烨不多想。
他本就对沈扶寂心存忌惮，沈扶寂身负异术，能观星象、断祸福，朝中不少大臣对其推崇备至。
如今他难不成是知道那些人是他派去的了？有了二心，意图谋反？
越想，洛烨心中的猜忌便越重，眼底的寒意也愈发浓烈。
“传朕旨意，”
他沉声道，语气带着决绝，“即刻在全国范围内颁布悬赏令，捉拿一名双腿残疾的男子，此男容貌清俊，疑似叛逃的钦犯。”
“凡能擒获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若有包庇者，与钦犯同罪，满门抄斩！”
殿中李福安等人皆是一惊，陛下竟直接将国师定为钦犯。
旨意很快传遍天下，各州各县的城门处都张贴了悬赏告示，画中男子眉眼依稀是洛烨的模样。
标注着“双腿残疾”的特征，官兵们四处巡查，凡是符合特征的男子，皆被拦下盘问，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此时的沈扶寂，早已抵达了临近的青溪镇。
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城门外张贴着悬赏告示，不少人围在一旁议论纷纷。
沈扶寂下车，混在人群中，目光淡淡扫过告示，看到“双腿残疾”四字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洛烨果然如他所料，顺着双腿的特征追查，这悬赏令，反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城门的检查愈发严格，甚至连带有几分相似，陌生的路人也会被带走盘查。
他眉头微蹙了几分，冲着问风使了个眼神，两人默契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接下来几日，沈扶寂便在青溪镇停留，每日摆摊售卖草药符箓。
他的草药皆是上品草药，药效远胜寻常草药，借着问风的医术，两者相应，渐渐有了些口碑，每日都能卖出不少，积攒了些碎银。
只是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午后，沈扶寂正低头整理草药，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官兵的呵斥声。
“都让开！仔细检查！凡是符合悬赏令上特征的，一律拦下！”
沈扶寂抬眸望去，只见几名官兵手持长刀，沿街巡查，目光扫过每个摊主和行人，神色严厉。
为首的官兵目光落在沈扶寂身上时，停顿了片刻，上下打量着他，容貌清俊，年岁也与告示上相符，只是并未拄拐，也没有坐轮椅，双腿看起来并无异样。
“你是做什么的？”为首的官兵走上前，语气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