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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落下,轮椅声与步伐声渐远。

香案上的青瓷麒麟纹香炉袅袅地吐着一缕青烟。

明皎铺开长长的针包后,动作娴熟地开始下针,没一会儿,云湄的头上便扎满了数十根银针。

每每看到这一幕,小团子就觉得既震撼,小心翼翼地捂着小八哥的尖喙,不让它发出声音。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堂姐可真厉害!

直到明皎扎下最后一枚银针,小团子自告奋勇地说:“堂姐,我去给你沏茶!”

他风风火火地走了。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

渐渐地,云湄蹙起的眉心舒展开来,睁开了眼。

她疑惑地歪头:“我今天竟不觉得困倦。”

对上对方那漆黑如墨玉的瞳仁,明皎心尖又是一颤,闲话家常般道:“昨天我听王爷说,王妃十几年前受了重伤,不仅伤了头,也伤了四肢的骨头。”

“这些旧伤……还会痛吗?”

“陈年旧伤在阴雨天气难免作痛,比起头痛,那是小巫见大巫。”云湄轻拍了一下右腿的膝头,谈笑自若,“我昨天听他说了,原来我还是你表姨。”

“先母早逝,我从前竟全然没听说过这件事。”

明皎一愣。

这时,小团子端着托盘回来,便兴致勃勃地接了一句:“云居士,你的眼睛长得很像堂姐。”

“是吗?”云湄凑过来,眯眼看明皎,但眼前一片模糊,看不太清楚。

小团子殷勤地将托盘上的茶盅一一奉上。

明皎端起茶盅,眸光沉了沉,含笑道:“原来王爷告诉您了?”

云湄点点头,“我听别枝说,你外祖父与外祖母刚到了京城,我是晚辈,照理该去拜访才是,没想一大早头痛症又犯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揉太阳穴,却被明皎眼明手快地按住了她的那只手。

“小心针。”明皎提醒道。

指下那微微凸起的异物感,令她又是一怔。

定睛一看,才注意到云湄的左腕上有一道凸起的细疤,即便是陈年旧伤,依然触目惊心。

注意到明皎的视线,云湄满不在意地说:“这就是当时留下的。”

明皎握着云湄手腕的指节有一瞬的僵硬。

耳边响起了昨日湛星阑的那番话:“她是从高处坠落,摔伤了头,全身骨折……养了足足三年才能起身。”

眼前之人是人人羡煞的定南王妃,可又有谁知她经历过粉身碎骨之劫,早就千疮百孔……

突然,两人之间多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脸。

小团子倒抽一口气,心疼地说:“肯定很疼吧。”

是啊,肯定很疼。

明皎瞳孔微颤,终于放开了云湄的手腕。

小家伙亲昵地挨着云湄,“云居士,你要吃糖吗?松仁糖……我堂姐给我的,可香可甜了。”

也不等对方反应,他已经很热情地往她唇间塞了一粒松仁糖。

明皎又坐回了原位,道:“王妃,我外祖父、外祖母才刚到京城,这一路舟车劳顿,外祖母身子弱,怕是要歇上两日才能康复。”

云湄笑道:“好。那我过两日再去拜访。”

明皎看着她,外表平静,而胸腔之内,心脏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捏紧。

她的生母楚南星是在十三年前出的意外,落水而亡,当尸体被打捞起来时,早就面目全非。

那具尸体就葬在明家的墓园中……

如果云湄是楚南星,那么,那具尸体又是谁?

一时间,千头万绪如细密的蚕丝般缠上来,将明皎紧紧包裹,让她心绪翻涌难平,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

……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

明皎带着小团子与八哥从屋里出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侍女迎了上来,“明大小姐,令兄与王爷正在院子里下棋。”

侍女领着明皎来到了紫藤花廊下,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围着一张榧木棋盘静静对弈。

棋盘上局势正酣,一局棋才下到中盘,黑白棋子错落分布,各占半边疆域,泾渭分明间,透着几分剑拔弩张之气。

明皎到时,正轮到明远落子,一枚黑子拈在他指间迟迟未落……

“皎皎。”

比起背对明皎的湛星阑,明远第一个发现了她,同时投子认负。

明皎盯着那棋局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湛星阑说:“王爷,听王妃说,您这腿疾已有八年,我虽不才,却也浸淫医术多年,略通脉理,不知可否让我为王爷诊一脉,说不定能另辟蹊径?”

旁边侍立的一个中年人微微变了脸色,眼神一冷,眸光如电般朝明皎射来。

他上前了一步,像山一样挡在湛星阑与明皎之间,低声道:“王爷,不可。”

定南王的病情关系到南疆安危,绝不可随便外泄。

湛星阑挥了挥手,示意中年人退下。

“那就劳烦明小姐了。”他伸出了左腕,搁在棋盘边,含笑看着明皎。

那温润的笑意,从容的气度让人实在很难对这样一个风采绝伦的人生出恶感。

明皎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为对方探脉。

少顷,她神情一凛,表情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

谢珩告诉她,湛星阑中了毒,所以她早有准备。

但情况比她预料得更糟……也难怪上一世,湛星阑死在了三年后。

小团子在一旁默默数着数:一、二、三……十。

堂姐给人探脉通常不查过五息,可这一次他都数到十了。

定南王的情况看来比云居士还要麻烦啊!

小团子一脸同情地盯着定南王看。

对方瞧着的确一脸短命相。

他有些纠结地琢磨着:湛王爷既是大哥的表姨父,那自己要不要讨个八字,给他算一卦?

他跟云居士那么熟了,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凶卦,就被揍吧?

可王爷身边这个侍卫大叔瞧着真的满凶的……

又过了片刻,明皎终于收回了手,眸底蓄起几分暗影,缓缓道:“你中的不是毒……是蛊毒。”

也难怪手眼通天的定南王府竟然也束手无策。

也难怪他只能把南疆政务交由王妃云湄……

中年侍卫脸色又是一变,双拳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