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碰面,两人都不多话。
宋轩不主动开口,黎安也不搭理。
饭桌上坐在一起,也是各吃各的。
有时候宋齐飞想拉两人说话。
说了几句却发现没人接腔,只得讪讪闭嘴。
黎安虽然对宋轩没什么好感。
但既然松了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镖局没事的时候,他便待在家里,手把手地教宋轩射箭,一点不含糊。
宋轩额头冒汗,腿肚子发抖,也没喊一句累。
黎安在一旁看着,不夸也不劝,只冷冷地说:“明天还要加一刻。”
到了第三天,又让他蒙眼拉弓,凭感觉瞄准。
宋轩起初偏得离谱,十箭有八箭落空,但他咬着牙一遍遍重来。
宋轩也不是蠢的,教得走不走心,他心里门儿清。
宋绵绵对此也很安心。
她了解黎安,这个人话少归话少。
可答应的事从不含糊,绝不会两面三刀。
这段时间,她空间里的果子都熟透了。
只是那些不合时节的,还是没法拿出来显眼。
她必须小心处理这些收获,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若是一下子拿出太多反季节的果实,难免招来闲话和怀疑。
这天她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轻声道:“歇一会儿吧。”
黎安看她亲手端来一串葡萄,斜了她一眼,随口道:“哟,是不是来监督我干活的?”
他平日里说话简短,极少开玩笑。
可跟他们相处久了,话虽不多,却也会偶尔冒几句带刺的话。
宋绵绵轻轻应了声。
“你教人总爱忘了时间,我就过来看看,别累着。”
她知道黎安一旦投入教学,就容易忽略自身状态。
宋轩确实有点天赋。
不然早就在那个杀手里头活不下来了。
他反应快,记性好,动作协调性强。
这些都是在生死边缘磨出来的本能。
他学东西比常人更敏锐,因为稍有迟疑就会送命。
黎安教了他两天,他已经学会了个七八成。
虽然箭还射不中红心,但比头一天瞎甩胳膊强多了。
现在的动作有了章法,力气也控制得当。
“箭术进步挺快,就是骑马……你们那组织里,真没教过这个?”
黎安收起弓箭,目光落在宋轩身上。
宋轩听了这话不太服气。
哪怕心里感激对方教他,也不愿意显得自己啥都不会。
“我骑马还不算差。”
他抬起头,直视黎安的眼睛。
“你们继续练吧,我先去瞧瞧大哥。”
宋绵绵放下手中的托盘,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就考试了,宋齐重肯定紧张得睡不踏实。
其实宋绵绵原本想让他歇一天,放松放松脑子。
可他说不能断节奏。
考试当天,小吃店忙得脚不沾地。
谁也抽不出空送他过去。
宋齐重倒不在乎。
“我自己能去,不就是一场考试嘛,大家都别紧张。就算这次没考上,下回再来呗。”
他脸上挂着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这话可说不得!”
宋母一听就皱眉,连忙呸了几下驱晦气,板起脸训道。
“你必须好好考!怎么能白白耽误两年?”
她的语气严厉,眼中却藏着担忧。
宋齐重笑了笑。
“我就随便一说。”
“哪能这么随便说?万一口出恶言应验了怎么办?”
宋母一边念叨,一边给他塞了一包吃食。
“快走快走,别迟到了。”
宋齐重跟爹娘告了别,揣着早点出门。
刚走没远,迎面就碰上了魏奇。
他脚步微微一顿,心头一紧。
想到以前那些疙瘩事儿,他立刻低下头,想装作没看见。
魏奇也瞧见了他。
起初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睛。
眯着眼又看了两眼,才敢确定真是宋齐重。
这一身打扮,和从前完全不同。
衣料厚实挺括,颜色沉稳,袖口还绣着细密的纹路。
光看质地,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难怪他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之前发药那阵子,宋齐重每天早出晚归。
帮着记账、分药、搬箱子,从没喊过累。
街坊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不少人受过他的照应,提起他来都说是个实诚孩子。
“哎,宋家小哥,今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奇笑着开口。
“穿得这么体面,有啥喜事?”
宋齐重停下脚步,抬头笑了笑。
“今天去考试。”
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拘谨。
“还没吃早饭,出门前我妈硬塞了个包袱给我。”
魏奇一愣。
“今儿不是考秀才吗?县试就在这两天。”
他上下打量着宋齐重,忍不住又说:“没想到你这么小年纪,就敢去闯考场!”
“可不是嘛!宋家可真是旺。”
“闺女开了医馆救人,名声都传到外街去了。”
“儿子年纪不大,又要考秀才,往后说不定真能做官。”
几个人纷纷点头,眼里满是羡慕。
有老人捋着胡子说:“这孩子打小就安静,肯用功,能有今天不稀奇。”
宋齐重听着四周的夸赞,脸上有点发烫。
他不敢多看人,只低头笑了笑说:“谢谢大家。”
一个中年汉子打趣道:“等你真考上了,可得请咱们喝一碗酒。”
“也让咱沾点好运气,家里那小子以后读书也能开窍。”
宋齐重笑着点头。
“要是真中了,一定请大家。”
去考场的路上,陆续又遇到几个人。
刚才路边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知道宋齐重是考生,立马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青年上前说道:“既然都是奔着同一个地方去的,那不如一块走?”
“路上也有个照应,免得走错路。”
宋齐重站在原地,略显犹豫。
这些人他并不熟,一时没想起是谁。
直到有人提到自己曾在医馆拿过治咳的药,他才记起来。
那段时间,医馆人多,他帮着抓药,对几张脸还有印象。
这些人确实都来治过病,算得上旧相识。
“反正目标一样,那就一起吧。”
他没推辞。
背好包袱,自然地走到队伍中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天气晴朗,路上行人不少。
走着走着,宋齐重忽然停下。
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纸角有些发黄。
“这是我娘早起准备的点心,我还没动。”
“分你们一人一个尝尝。”
他小心地打开油纸包。
里面是几块梅花形状的小饼,边缘微。
香气随着热气散出来,引得人直嗅鼻子。
“这不是城西那家铺子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