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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深没膝,苏郁带着大队人马,一步一陷,谁也腾不出异能抄近路。

两个先锋抡着铁锹,在齐腰的雪壳上凿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凹槽,像给冰原开膛破肚。

好处是后队不再跌崖踩空,代价是日头爬到正午,他们才走出金兴区,远远望见嘉新区的残破界碑。

嘉新区已经完全不复先前的盛况,边界连守卫身上都是带着伤的。

守卫一左一右,吊臂的吊臂,蒙眼的蒙眼,血痂把纱布染成硬壳。

区域内的以往那些繁荣象征的建筑也受到了影响,比如岗亭背后的那栋大楼以前是进入嘉新区的标志,如今只剩半截钢筋,像折断的旗杆,戳在雪里冒着碎玻璃碴。

风一刮,废墟的尘灰混着雪粒往人衣领里钻,呛得众人直咳,咳出来的白雾里都是铁锈味。

见到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吓得他们赶紧拿着武器出来。

“来者止步!”

残兵们提枪围成半圆,枪口抖个不停。

走在最前面的时牧言拿出了天下会标志的胸牌证明身份。

“我们是天下会的人,我们是来帮忙的,你们怎么样了?”

岗亭的守卫看了队伍好几眼,都是人类,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尤其是其中的周肆很眼熟,以前好像是见过的,才相信了他们是天下会的人。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跟我走吧。”守卫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片。

现在龙隐门的基地已经改变了,不再是曾经的位置,需要守卫带着家经过层层认证才能进去。

他们这么多人,只允许了苏郁和周肆进去,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风光耀眼的龙隐门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把众人带到一处废弃地铁口,掀开通风井盖,铁梯往下黑洞洞地吞光。

每隔十步就堆着沙包,包后缩着伤员,一张张脸被疼痛刮得灰白。

有人认出苏郁,干裂的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只把眼睛瞪得通红,像要把她刻进瞳仁里留底。

终于进入了核心地带,这里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守卫能进去的,他只能把他们带到门口。

“剩下的路有人会带你们进去的,我就先回去站岗了。”

苏郁对着他点头。

如此窄的通道,空气混着酒精、血腥和机油的黏稠味道。

这一战,不只是损伤惨重,甚至就连他们的士气都打没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很快他们就到达裘鲁的办公室。

裘鲁的办公室原本是地铁调度室,不到十平米,墙上还挂着残缺的线路图。

他赤着上身,胸口缠的纱布被血浸出新的轮廓,像一幅不断洇墨的山水。

苏郁开了透视。

刀口从锁骨劈到第五肋,肋骨上留着整齐的切槽,异能武器特有的“冰灼”焦痕还在渗血丝。

“郁姐……”

裘鲁想笑,嘴角扯到一半就被疼痛拽回去。

“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战况怎么样了?”苏郁原本伸手想扶住他,不过周肆抢先一步,没让他们俩有所接触。

一提到战况,裘鲁难得沉默了,原本就粗犷的脸上一筹莫展,“情况很糟糕,我们占下风,龙隐门损伤惨重,我也不小心着了道,段老弟让我先回来养伤,他在前线替我征战去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以龙隐门的实力,不应该会吃这么大的亏吧。”

曾经就算是没有她,龙隐门也坐稳了第一门派的位置,证明龙隐门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如今怎么会被重伤成这样?

周肆若有所思出声,“有奸细?”

裘鲁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们进来时,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仇视。”

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除非是被人背叛了才会出现那样的眼神。

裘鲁嘴角苦涩,“没错,门派里出现了间隙,内外应和,我们才会元气大伤。”

“郁姐,你别和他们计较,他们也是怕了,所以才……”

苏郁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对方有多少人,你们还有多少人能用,挨打了总得要打回去,总不能藏起来疼吧?”苏郁才不会做那种受气包。

她的宗旨是,谁打她,她就揍回去。

“今早传回来的情报是,我们的人损伤大半,就连段臣野带来的人都没了一半,龙隐门当前可用的人不足千人,加上你们带来的人应该能勉强凑够一千个人,但是我们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的人越打越少,可丧尸的人数却越来越多。三天前我已经和军方709申请了支援,想必只要再撑两天,援军就能到了。”

苏郁眼神忽然一定,“你向709申请支援了?”

她戳着桌面的指甲盖泛起青白。

都这个时候了,裘鲁也不怕告诉她,“对。709一直以来都和军方有合作,而且我们用的空间戒指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不少资源。倒是比军方更有人情味。”

苏郁一时语塞,捏上了太阳穴,“门派当前的情况你都告诉他们了?”

“差不多,我就是说了我们快要扛不住了,申请支援。其他的都没有。”裘鲁愣住,回味过来,脸色比纱布还白。

莫非709里面也有奸细?

苏郁头疼,“你就没发现你说了以后,战况有什么变化吗?”

“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丧尸越打越多。”裘鲁海仔细想了一圈。

苏郁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这件事情不能怪他太过于相信709研究所了,实在是他们的正面形象深入人心,况且后来又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物资。

苏郁恨得牙痒痒时,贺绣云和郑俞互相搀扶着进来了。

郑俞左腿裤管空荡荡,半截猫尾只剩毛茬,耳朵缺了月牙形的一块。

贺绣云右手裹着厚纱,掌面只剩三根手指,像被风暴折断的芦苇。

郑俞看见苏郁,眼泪先于声音决堤,“郁姐。”

她扑过来,只剩一只的猫耳抖得像风中残叶,血与泪把苏郁肩头染出深色梅花。

看见苏郁,她寂暗的心底才像看见了希望。

苏郁环住她,掌心摸到凸起的肩胛骨,像摸到一柄薄刃。

这场战争,给龙隐门带来了不可磨灭伤害,无论是从肉体还是心理。

这些人以前都是打过照面的,周肆看见他们变成了这样,心底也生出悲凉之意。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