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在一桌吃早餐，气氛凝重。
周莳津右手握着叉子，左手端杯，腕骨转得斯文雅致，一口果汁举到唇边三次，只润了润喉咙。
时牧言更慢，花卷撕成指甲大的碎屑，在盘里排成一圈白堤，仿佛只要堤坝够高，就能把酸意堵在心口外。
段臣野最不耐烦，叉子当军刀使，一下一下戳煎蛋，蛋黄顺着瓷壁淌成小河，他愤愤的盯着蛋，也没往嘴里送。
“叮。”
瓷碗边缘被磕得脆响，他到底憋不住：“周肆那家伙根本没法沟通！他要的不是同行，是独占，他是想要阿郁独属于他一个人！”
其余两人抬眼，没人反驳。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人才是最麻烦的，整个人就是拉满的弓弦，谁靠近谁被割手。
更可怕的是，那弦上还缠着火星，随时会把整段关系炸成炮灰。
“他毕竟是阿郁的恩人，还是不能做得太明显了。”周莳津声音和缓，却带着砂纸般的后挫力，尽量显得平和。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一提段臣野的火气直接窜上天灵盖。
“你们俩还好意思说呢！刚才在走廊，刚才你们俩当着阿郁的面演什么呢？那睫毛颤得比心率还快。
演就算了居然还不通知兄弟一声，你们两个真是好得很！”段臣野这辈子遭到的最大的背刺就是他们俩。
这一次他们俩很有默契的没有吭声，这件事情他们做得确实有点对不起他了。
“我们也不过是随机应变了点，当务之急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周肆。这个时候就不要闹矛盾了。”
段臣野干脆把椅子往后踹，长腿交叠，双手环胸，整张脸上就差写着‘老子很不爽’了。
——
苏郁牵着周肆推门而入，暖意扑面，窗外雪光反照，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并肩的河。
果然就看到南茉和裕宣在里面等着她。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来的这样早。”
南茉摇摇头，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军方，同意跟你，合作了。”
对于这次合作，其实苏郁心中也没底，因为不清楚军方那边和709谈得怎么样了。
现在军方答应跟她合作后，倒是心安了不少。
“这里是清单。”南茉给了苏郁一个单子上面明确写着军方需要的物资。
苏郁大概浏览了一下，或许是考虑到末世物资不易，因此军方倒是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压缩饼干500箱，鸡100只，水800箱……”
这些东西对于苏郁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
她问：“我要的东西呢？”
南茉抬手，她手上戴着一个收纳戒指。
她要的东西顷刻间出现在眼前，手枪，步枪，甚至还有一架炮。
枪支的子弹倒是配备了不少，就是炮的子弹只有三枚。
“可以成交，我叫人去给你准备东西。”苏郁到门口和门外的守卫吩咐了一声，叫他去把时牧言叫过来。
合作的事情都敲定了，裕宣对他们这个城堡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着，甚至都站到窗口去了。
苏郁坐下给南沫倒了一杯茶。
“沫沫我想跟你打听了一个事情，你知道709研究所吗？”
南沫表情很淡，看似冷着一张脸，但眉宇放松。
“知道，他们想，和，我们，合作。”
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就只有两条要么跟天下会合作，要么和709合作。
军方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天下会。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了那么我可以提一点要求吗？根据我手上的消息，709的目的并不善，因此我希望军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们说，但要求是军方不能和709合作。”
“我会，转达。”
南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主观上她也不是很喜欢709的人，每次来都感觉他们有点盛气凌人，看她和弟弟的眼神永远都是带着异样。
“他们，怎么？”裕宣忽然转头问，声音像冰粒滚过铁盘。
苏郁眸色沉了沉，眸色盈盈笑，“如果我说他们在做人体实验你们会相信吗？”
“不信你。”裕宣垂眼，语调依旧寡淡，“难道信，外人，吗？”
裕宣虽然话很少，但是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苏郁。
一句话，让苏郁眼底真正浮出温度。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苏郁想着要不留下他们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再走。
“找，医师。”
“医师？”苏郁有些疑惑，“军队不应该有最强医师吗？”
军队光是军医就不少，就算是军医不顶用，难道那些军医就没有觉醒出治愈系异能的吗？
说起这个事情，裕宣都回来坐沙发上了，他和南沫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本来，有。被，709借走，死了。”
苏郁眉头蹙紧，“怎么死的，你们见到尸体了吗？”
“外派，禹城，被炸死，尸体，无。”
苏郁苏郁指尖倏地收紧，瓷杯发出细微裂响。
禹城，怎么可能……
她记得当时开着透视技能看过，那里根本没有医师。
709的人在说谎。
医师很有可能并没有死，是被他们给藏起来，反而把这一切都栽赃到她头上了。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怪不得那个时候709直接轰炸了全城，那样厉害的武装直升机也就只有军方才有了。
看来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少不了有人从中作梗。
“轰炸命令，谁下的？”她声音极轻，却像薄刃贴骨。
“709提交报告，禹城沦陷，丧尸暴走，建议‘物理清除’。”南茉顿了顿，罕见地皱眉，“军方高层，签字。”
苏郁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好一个物理清除。”
她起身，负手立于窗前，雪色映在侧脸，像给轮廓镀上一层冷色。
“轰炸的时候，难道你们不知道里面还有幸存者吗？军方连人命都不要了？”
这就是备受大家推崇，受人敬仰的研究院，为了报一己私仇，竟然罔顾人命。
禹城有多少幸存者她不清楚，但预估怎么也有好几千人，除了撤离出现的小部分，其他人全部都被埋葬在那片土地。
这样的事情他们居然都做得出来！
“我们，要走，把这事，告诉大家。”南沫本想再继续寻找医师，然得知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了。
“行，我送你们走，我们工会还有一名4级医师，可以先借给你们。”
南沫和裕宣同时对她行礼，“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