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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锦丝行 > 第176章 古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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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石门隔开两个世界。

谭九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

在踏过一条石甬道之后,胡青推开了厚重石门。

谭九鼎的视野骤然开阔,嘈杂人声如海啸山崩迎面扑来!

叫卖声、还价声、吵嚷声,各行高喊着号子招揽客人。

一方巨室像掏空了整个山腹似的,汉砖穹顶高悬数十红灯。

商贩货架紧贴四壁高低罗列,什么稀奇古怪都有。上到珊瑚树琉璃盏,下到老鼠须子死人鞋……

谭九鼎发誓自己甚至看见了一匹军马,膘肥体壮,嘶鸣刨蹄。

它是怎么下来的?

中央空地聚着赌局,边角搭着酒肆棚子,个个买卖兴隆。

身后原本该放神龛的壁龛里,如今堆着个算命摊子,瞎道人坐在那里摇头晃脑,谁说他不似个神仙呢?

四周石壁留下许多陈年凿痕——不知是当初建墓的匠人,还是后来黑市的拓荒者所留。

石室硕大空旷,让市声显得更热闹了,举手投足都能撞出回响。

谭九鼎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有活人气儿的市集了。

偏偏是在一个古墓里头。

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奎山鬼市!

胡青回头笑话他看呆的眼。“爷爷留神了,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谭九鼎闻言嗤笑,故意道:“我当是到了阴曹地府。”

谁知胡青一拍巴掌,像唱歌似的乐说:“阴曹地府好哇,阴曹地府里的人才是真性情,哪似人间那般虚伪?”

而后他引着谭九鼎往深处走。

前面又是一道墓室门。

不过这回多了两个把守的门将,金盔铁甲,恍若神荼、郁垒下凡。

他们见到胡青不拦,却唯独把长枪叉在了谭九鼎的面前。

胡青转身,啧了声:“没长眼也有没长眼的坏处,喂,放客人进来。”

没长眼?谭九鼎这才注意到,那二人头盔阴影之下的眼睛,一个是黑洞洞,一个是白茫茫。

双枪听令,倏地收回。

谭九鼎觉得当真有趣了,嘴角挑着,捏紧了雁翎刀,大步迈进下一个石室。

出乎意料的,这里安静至极。

也没有外头那般宽敞,大小让他想起撷芳渡的冰窖。

也是遍布高高搁架。

不同的是,此处放的不是瓜果蔬菜肉蛋茶面,而是一层层的书册。有的卷有的方,叠如高墙。

恍若闯进了什么官署的架阁库,甚至,比那里搁放陈列的书册簿录,还要多。

书架围成个圆,中间地上用石板拼了个八卦模样,只是残损得厉害。

一条书案、一把交椅,仅此而已。

胡青大喇喇往椅子上一歪,毫无顾忌地将腿交叠在了书案上,拾起颗夜明珠丢着玩。

“嘿,欢迎谭御史来到我这小小洞府。”

谭九鼎哼笑:“好大的排场啊。”

“过奖过奖,比起御史爷爷你进城的马船,可简陋得多了。”

看来自己的底细早让这个胡青给摸透了。

“你早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没有,没有,”胡青摆手,瞧不出是谦虚还是戏言,否认道,“在撷芳渡一开门看见是您老人家,还是有点儿惊讶的。没想到自己这小如臭虫的人,能入了御史老爷的眼。”

“不过,”他话题一转,“你一提左大益的名讳,我就明白了。嘿嘿,那位仁兄过得还好?听说脚上让铁环穿了两个窟窿,不好受吧?”

谭九鼎闻言暗暗一惊。

如果说自己进城的动向被他精准捕捉算是消息灵通的话,那能知晓远在淮安府衙大牢的左大益如何,已经有些神乎其技了。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看来连淮安,也有你的耳目?”

“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人多,哪里江湖就大。”

胡青这话听上去像是答非所问,但仔细一琢磨,谜底全在其中了。

谭九鼎微微点头,弯起嘴角负手环顾起了这间包罗万象的石室。

“架子上都是些什么?”

“前朝野史,鬼怪传言,爷爷觉得那里头有什么,那就有什么。”

“……那我说,这里有我所要之人的行踪呢?”

“嘿嘿,那就有爷爷所要之人的行踪。”

谭九鼎倏地转身盯着他。“条件?”

胡青咧嘴状似憨钝地笑了两声,半张脸胡茬占的地方更多了。

“爷爷是个爽快人,好极,好极!”

“想来左大益也是爽快人,嗯,这下看出你们是朋友了。”

他三白蒜瓣眼转了转,仿佛是临时才想出了主意,道:“这样吧,看在是熟人的份儿上,我给爷爷你打个折扣,只需为我做两件事,我就把那些人的消息送给你,如何?”

分明提了交换条件,却还说是“送”,这个人的脸皮之厚,也能排得上号了。

“我还有选择吗?”谭九鼎冷哼,自讪了一句。

胡青却说:“有哇,爷爷现在就能转身离开,假装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骗鬼呢?

“你带我进了你的老巢,还能放心让我离去?哼,怕是我连刚刚那道门都跨不过去吧?”谭九鼎回身指了指那两个“门神”所在。

“哈哈哈!”胡青爆出一阵不甚悦耳的沙哑笑声,“爷爷聪明着呢,是小人不对。”

“哼,闲言少叙吧,直说便可,那两件事是什么?”

“简单,简单,爷爷只需要救一个人,和杀一个人,就行了。”

这算哪门子简单?

谭九鼎顿时肃色。救人且不说,那杀人的要求就有违纲常。更何况,他还是个朝廷命官。

原来如此。

起初叫他钻粪桶的刁难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而已。

现在才算是真的“难缠”。

谭九鼎终于理解了左大益的提醒。的确如他所说:这个胡骗子,不会让他好过。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杀、一救,指不定能有别的解法呢?

谭九鼎问道:“你先说说,让我救的是什么人,让我杀的又是什么人?”

“嘿嘿,救的,是那颗脑袋的主人,杀的,是砍了那颗脑袋的人。”

胡青笑嘻嘻轻飘飘的话,却如响雷炸在了谭九鼎的耳中。

他眸子一缩,幡然醒悟:“是你?原来是你把那颗人头扔进了撷芳渡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