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问叶继伟,“您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吗?”
他不是!
叶继伟很懊恼,“不是,我是负责采购工作的,不过我在油漆厂干了很多年,虽然不是技术岗位,可我这个岗位也需要技术。”
陆见微点点头,没再搭理他,而是对苏红兵道,“哪位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让他来和我对话。”
苏红兵窘迫地道,“我是!”
一旁,吴拙言很恼火,“怎么,你们厂的技术必须听采购的?”
叶继伟不认识吴拙言,但今天来的,有些很有身份,而且吴拙言年纪明显很大了,他不敢得罪,只好畏缩不前。
“是,是我们的问题。”苏红兵深深地看了叶继伟一眼。
叶继伟就知道自己有些慌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做得非常隐秘。
陆见微道,“我要去看看所有的原材料。”
苏红兵自然不敢不支持,要带他们去原材料仓库,叶继伟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谁知,陆见微却不去原材料仓库,她要去配置这种油漆的生产现场看。
叶继伟惊道,“这时候去试制车间能看到啥?还不如去原材料仓库,不是要看原材料吗?”
陆见微对苏红兵道,“原来你们厂的厂长是这位同志啊!”
苏红兵对叶继伟道,“叶主任,你去忙你的吧!”
叶继伟不肯走,但又怕人看出端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去了试制车间。
陆见微一一检查了原材料,一开始没看出问题来,等看到丁醇和触变剂时,指着这两样道,“这两种产品都有问题,是哪一个厂家生产的?”
旁边有工人漫不经心地道,“这两样说不上来是哪一家的,一会儿这家一会儿那家,喏,这次说是新产品试制,弄过来的连个标签也没有,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旁边的丁醇和触变剂用两个玻璃瓶子装着,要不说,根本不知道是这两样,陆见微拿起来闻了一下,递给苏红兵,“苏厂长,您闻闻这气味,对吗?”
那工人道,“不对,一拿到手,我一看就知道不对,以前也用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反映过没人管。”
这个年代的工厂管理还挺混乱的,没什么制度保障,如果有人钻空子,很容易得手。
苏红兵是搞技术出身的,拿到手,晃荡两下,一闻就知道出了问题。
陆见微又看了另外两个厂家的,一并摆在这里,她选了一家正常的,“用这家的,现在就配,马上出产品,我要看看。
还有,这种三无产品是怎么回事,我希望查清楚。”
她对着苏红兵毫不客气地道,“我自己本来就有本职工作,这一次过来是赶往东北那边处理事情,时间本来就很紧。
这个项目零件很多,牵扯很广,如果每一个厂子都是因为管理不善而导致试制失败,我恐怕分身乏术,我希望要我解决的都是技术上的难题,我能够和大家一起进步。”
苏红兵垂首,“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们管理不善,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给你们一个答复。”
陆见微对吴拙言道,“恐怕不应该是给我一个交代,产品试制期间,时间进度非常重要,居然出这样的纰漏!
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不需要我说,如果将来产品出现问题,没有达到我们理想的状态,且不说到底是谁的责任,直接受损的将是飞行员,我决不允许这种可能性发生!所以……”
她坚决地道,“我要求上面派人下来检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为非作歹,干扰项目进展。”
吴拙言也明白了陆见微的意思,这架战机第一次采用了隐身技术,其中一大关键在涂层上。
如果隐身技术失效,到底是她的设计原理错误,还是其他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敌人的雷达能够发现战机所在。
“这件事我们会一查到底!”
苏红兵心头大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原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们才能发现问题,没想到这位陆老师虽然年轻,却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陆见微扫了苏红兵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幸灾乐祸,不由得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这个项目何等关键,这些人却在利用项目进行角逐,就算她这个裁判将有些人罚下了场,但并不代表苏红兵就赢了。
等新的配漆出来,做完试验,调查组就进来了,很快查出了叶继伟在采购物资上做的那些手脚。
他自忖懂一些技术,就自己配一些丁醇和触变剂送进来,从中挣一笔钱,捞了不少钱,至于说厂里会不会发现,他媳妇儿是会计,大舅子是厂长。
在这个厂子里,他差不多都快成了二把手,谁也管不着他。
很快,他就被带走了,挖社会主义墙角,他面临的将是吃莲蓬子儿的下场,包括老婆和大舅子,家里差不多要被一锅端。
而苏红兵隐而不报,在项目开发上也未尽力,有阻碍项目进展的嫌疑,被撤职查办。
这一刻,他真是后悔死了!
但有钱难买后悔药啊!
上面重新派了个雷厉风行的厂长过来,将厂子进行大力整顿,整个风气为之肃清。
而油漆的配方,本来就有数据,现场的工艺人员常年在现场,比很多只会纸上谈兵的技术人员能力要强,配成功过一次后,现场已经掌握了这门核心技术。
从油漆厂出来后,陆见微就以有事为由和吴拙言等人告别,她要在燕城大采购一番,和顾淮征单独行动。
这一趟回滨城,肯定是要住在家里,顾淮征有上有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老大顾长恩两口子生两个儿子,老二顾长军两口子生一个闺女,姐姐顾久龄嫁人后也生了两个闺女。
陆见微在百货商店给公婆各买了一套衣服,给老大和老二各买了一顶羊毛帽,两个妯娌各一条羊毛围巾。
几个孩子各一套衣服,听顾淮征说,姐姐对他挺好的,她便给大姑姐买了一件毛呢大衣。
东西都买好后,两口子回到招待所整理了行李,装好箱子后,就坐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没有惊动任何人。
陆知着早在听完讲座,和姐姐一起吃了一顿饭后,就和导师师兄们一起回到了实验室,他没有和同学说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是他的姐姐。
说出来没有意义,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早日做出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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