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你怎么了?”
见顾清瑶直视前方,双眼无神,裴景淮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脸,才让顾清瑶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今天祖父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裴景淮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顾清瑶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景淮,你说,权力就那么好吗?可以让人对人命视而不见,眼里再也容不下旁的东西?”
“能被忽视,就说明在那人眼中,这些都不重要。”裴景淮握住顾清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这样的人会有,但绝不多,他们终会众叛亲离,落得该有的下场。”
顾清瑶依偎在他怀里,静静闭上眼睛。
如今已经猜到会对顾家下手的人是谁了,接下来,她会拼尽全力护住顾家,护住裴家,绝不给那人可乘之机!
……
裴夙在牌位前坐了很久。
“崇明,韵婉,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啊,你们在下面还好吧,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梦到过去的日子,那个时候多好啊,可惜了,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今天你也看见静姝的孩子了吧,都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长得跟她娘真像,但比起静姝来沉稳了不少,大概是这一点肖父了。
对了,听那人说,你们的孩子现在很好,只可惜他还太弱,我不能带他来见你们。你们放心,大家都护着他呢,等他再强大一些,我们会慢慢告诉他一切,等他来看你们的时候,肯定是个精神头十足的好孩子。
还有,崇明,你那妹妹还是跟从前一样,受不得半点欺负,才一回京,就把楚瑜昇母子气得厉害,当真大快人心。当年,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心甘情愿离开盛京去江州成亲的。不过,她此次回京,必然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羡宁啊,我对不住你,天医阁,是真的没有人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派了很多人去找,始终没有他们的下落,当初明明答应你,会帮你保住天医阁的血脉,可惜了,终究是我失言了。”
他念念叨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昌伯看着里面,不由叹气。
天黑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才能亮呢?
……
与此同时,盛京。
“都是蠢货!”
雍帝愤怒地将御案上的折子扫到地上,身旁高如海等人已经跪在地上。
“你看看朕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郦城,梧州,他把手都伸到那里去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天下是朕的!”
高如海头挨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那道六皇子加急送回来的折子,心里叫苦不迭。
“若只是拉拢朝臣倒也罢了,你看看,他居然还敢勾结土匪!那可是他亲兄弟啊,他都下得去手,怎么,日后是不是还要杀朕?”
“圣上息怒啊。”
高如海颤抖着声音道:“二皇子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您看,他刚被禁足,夺了参政之权,难免心焦气躁,您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莫要伤了父子和气啊。”
雍帝被气得浑身剧烈颤动。
此时,一个小侍卫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高如海耳边嘀咕了一句。
高如海眼前一亮,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圣上,芳韵宫那位来了。”
雍帝暴怒的人心顿时平和少许。
“都给朕滚!”
高如海忙不迭地带着殿里的下人们退了出去,正巧在门口碰到贺淑仪。
“见过淑仪娘娘。”
“辛苦高总管了,听闻圣上正在气头上,若是说了重的话,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贺淑仪轻柔的声音响起,高如海感激地看着她。
“娘娘言重了,圣上在里面等您,老奴便先退下了。”
贺淑仪接过身后侍女手上的托盘,屏退她们,自己端着托盘走进大殿。
“圣上发这么大脾气,是不要身子了吗?”
贺淑仪嗔怪地看着雍帝,将托盘放在御案上,依偎进雍帝的怀里。
雍帝抱着她,心头的火气小了一些。
“这人皮面具戴着不舒服,去了吧。”雍帝摸着她的脸,“这里就你我二人,倒也不必避着旁人。”
贺淑仪笑着,在耳后摸了摸,从脸上取下一张面具,放在御案上。
原本清秀迤逦的脸,变成了另一张有些相像,却年纪不相仿的脸,虽没有面具那般明艳动人,却风韵犹存,眼波流转间满是从容和优雅。
若是有人在这里,必然震惊地发现,此人便是先帝的贺选侍,原本应该在临安的景亲王生母贺苡柔。
“我难得回一趟盛京,你也不说多来瞧瞧我。”贺苡柔剜了他一眼,“莫不是宫里的妹妹们太多,让你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这些日子太忙了,等过些日子稍闲一些,朕带你去畅春别院住几日。”
“无趣。”贺苡柔偏过头,将自己的侧脸朝着他。
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楚瑜昇最爱的便是这个角度的她了。
“安儿如何?近来可有认真上课?”雍帝摸着她的脸,“原本应该让唐维远教他的,可惜了唐维远是个狐狸,若是被他知晓安儿的身世,他定会借机生事,毕竟,他跟楚瑜暄感情颇深,当初若不是朕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他岂能让朕顺利登基。”
“安儿学得刻苦,只是我每每见他那般辛苦,我就心疼。”贺苡柔红着眼睛,“到底何时,他才能光明正大唤你一声父亲呢?”
雍帝叹气,“此事先莫要再提了,如今形势有异,安儿暂时还不能回宫。”
“你骗我!”贺苡柔猛地挣脱开雍帝站起身,泫然若泣道:“你说过,在安儿弱冠前会让他回京的。”
“莫要闹脾气了,柔儿,你知道朕有多累。”雍帝看着她,眼神平淡,没有了刚才的愉悦,“你要识大体,你忘了,朕喜欢的就是你的温柔小意。”
贺苡柔轻咬下唇,她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性子了,于是见好就收,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雍帝眯了眯眸子,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而去。